无双刚跌入萧让怀中,就慌忙一把推开萧让,只是偏偏推到萧让未愈的伤处,疼痛之下,萧让不由捂住伤处,眉头也微微蹙起,无双这才惊觉自己可能推到他伤处,她本想说自己并非有意,但转念恨恨一想,萧让就算疼死了,也是活该,她何必要解释。
她于是敷衍问道:“你没事吧?”
只是那神情,却仿佛巴不得他有事。
萧让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他苦笑道:“我若说有事,你待如何?”
“自然是欢欣鼓舞。”
“那你不成了寡妇?”
“寡妇也可另嫁。”无双道:“这天下想娶我的人多了去了,假如哪天你萧兰亭死了,我可是断然不会为你守节的。”
一句话,将萧让气得咬牙,只觉刚被无双推搡的伤处愈发痛了,他沉着脸,转身就往水榭走去。
他气得不轻,无双倒是心中愉悦不已,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
两人一路来到水榭,这水榭坐落在湖心岛之上,水榭四周栽满了梧桐木,风景清幽宜人,只是湖心岛之上,寂静无声,出行只能靠坐船出入,望之更像是囚禁之所。
无双踏进水榭,水榭里面修建的十分精美,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萧让带着无双,来到内室,只见内室布置雅致,打扫的一尘不染,墙壁上还挂着一只四弦琵琶,一看就是女子居所。
萧让拨了下琵琶,这琵琶被擦的干干净净,但是琵琶弦却无人擦拭,以致弦上满是灰尘,无双都被这飞扬的灰尘呛得咳嗽,她掸了掸灰尘,捂住口鼻问道:“这弦上怎么无人擦拭?”
“人走茶凉,主人都不在了,就算下人每日打扫水榭,擦拭琵琶,也不可能像主人那般爱惜,更不会细心到每日擦拭琵琶四弦。”萧让道:“看这弦上的灰,恐怕已经两三年都无人擦拭了。”
“所以这主人去了哪里?”
萧让道:“她已不在人世。”
无双一惊,她不由环顾四周:“这到底是谁的居所?”
萧让瞧着琵琶上雕刻的凤凰花:“你觉得,这是何人居所?”
“凤凰花?难道是大胤宗室?”
“她是大胤宗室。”萧让道:“还是先帝德妃的女儿。”
无双愣住:“你说什么?”
凤煦明明告诉过她,她是德妃的女儿,如若这水榭主人是德妃女儿,那她是谁?
萧让看着她,道:“这水榭主人,才是真正的德妃女儿。”
“德妃也出身凰氏一族,在凰湘失宠的时候被凰氏送入宫中,不久有了身孕,可惜在生产的时候,德妃难产而亡,只留下了一个小公主,凰湘做了太后之后,借口小公主体弱,将她送到宫外水榭休养,名为休养,实为囚禁,因此宫中之人只知道德妃公主养在水榭,却都从未见过她的模样。”
“凰湘之所以没有杀小公主,一方面是她的母亲德妃也出身凰氏,和她同宗同脉,不好下手,另一方面,则是德妃对她有恩,德妃为人温柔善良,在凰湘失宠的时候,德妃在先帝面前为她说了不少好话,所以纵然凰湘再怎么冷血自私,也不能在明面上恩将仇报,只是将小公主囚禁在湖心水榭。”
“但是小公主长期被囚禁,华发早生,终于在三年前郁郁而终,而你,也便在三年前顶替她的身份,成为德妃的女儿,无双公主。”
萧让语气很是平静:“所以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大胤公主,是凤煦骗了你。”
无双一时之间,都不敢置信:“你胡说!这都是你一面之词!”
“如果我是胡说,那这琵琶怎么解释?这水榭怎么解释?”
无双仍是不信:“你拿一把琵琶、一座水榭就要我相信你的片面之词,就要怀疑皇兄骗我?这些年,一直伤害我的是你,而不是皇兄!”
萧让听她极力维护凤煦,不由气上心头,他冷笑道:“你确定你了解你皇兄吗?不妨告诉你,当初故意送信,借九鼎挑拨雍、离两国,想坐山观虎斗的,就是你皇兄。”
无双瞠目结舌,她记得在胤宫之时,萧让说过,有人给雍、离王送了同样的信,说天子要将九鼎送给对方,这才引的两国急匆匆过来争夺九鼎,当时她还在想会不会是邺国所为,但是萧让居然说,是凤煦所为?
无双摇头:“不,不会是皇兄,若是他,为何他从未告诉我?”
“他没有告诉你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萧让道:“他也没有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大胤公主。”
“那他谎称我是大胤公主,对他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利用你,做他想做的事情。”
“我不信。”
“你可以不信。”萧让道:“但你本就不是大胤公主,你根本无需为凤煦和大胤负责,无论凤煦是生是死,大胤是存是亡,都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回到云梦,继续实现自己的梦想,无需再牵挂他们任何人,因为你本就不欠他们的。”
无双冷笑:“听起来,你倒是在为我考虑了?”
萧让一口承认:“我不想你被人白白利用。”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难道最先利用我当姜云曦替身的人不是你吗?”
萧让闻言,他艰涩道:“我从未将你当过替身。”
“你不要跟我解释,我不想听。”无双心乱如麻。
-
和萧让乘着扁舟离开水榭的时候,无双也是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萧让知道,今日他的话,还是在她心里激起涟漪了,她已经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了。
这样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