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
那奴婢点头:“今日是二公子生辰。”
“今日是二公子生辰吗?”阿妧疑惑道:“今日不是君侯生辰吗?”
“君侯和二公子的生辰,本就是同一日。”
萧让和萧修廉的生辰,居然是同一日,可是,为什么萧修廉有长寿面,萧让没有呢?阿妧不由道:“明明今日也是君侯生辰,你们东厨为什么只给二公子做长寿面,不给君侯做呢?这难道不是怠慢君侯吗?”
“阿妧姐姐,冤枉啊。”那奴婢急了:“我们哪有那胆子怠慢君侯啊?实在是这长寿面是夫人所做,她只给二公子做了,没有给君侯做啊。”
阿妧都愣了:“这是夫人做的?”
那奴婢道了声“是”,又道:“夫人每年都会在这一日亲自下厨,给二公子做一碗长寿面,阿妧姐姐你新入府,所以才不知道。”
阿妧怔住,一时之间,她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奴婢见她不言语,以为她不相信,于是道:“阿妧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问问旁人的,还有夫人在这一日,晚上都会陪二公子用膳,这都不是我胡编乱造的。”
“你走吧,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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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奴婢走后,阿妧心中,只觉有千分不平,万分伤心,这不平和伤心,自然都是为萧让抒发的,她无法想象到萧让每年过生辰的心情,明明和庶弟同一日生辰,但生身之母只给庶弟做长寿面,从不给自己做,甚至晚膳也只陪庶弟,不陪萧让,生母如此漠视,可萧让,又何错之有呢。
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既然无人给萧让做长寿面,那她给萧让做。
但很快,她就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她脑海里,又回想起花堇的话:“君侯的身世,固然让人同情,但他到底是大雍的靖北侯,锦衣玉食,轮不到你我这种奴婢来同情。”
是啊,她一个低贱的奴婢,有什么资格去同情萧让,又有什么资格去为萧让做长寿面呢。
更何况,萧让是一个极为骄傲之人,她若做了长寿面,反而是揭了他的伤疤,让一个奴婢窥探到自己伤痛,对于心高气傲的萧让,只怕会极为愤怒,到时恐她更会有性命之忧。
阿妧本就聪慧,转瞬间,各种利弊,她已经想的一清二楚,从理智上说,她一个奴婢,在这乱世,还是保住自己性命更为重要,没有必要去趟这个浑水,可是,她偏偏还是犹豫了。
她想起萧让在灵昌梅林救下自己,想起萧让教她弩箭去追杀姜焱,想起萧让在她爹娘墓前为她挡雨,想起萧让在马车里纠正她错字的模样,还想起萧让送她的金步摇,一桩桩,一件件,都浮现在心头。
她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理智和情感天人交战,再加上心中情愫早已萌芽,根本由不得她不去想,不去做。
阿妧双手绞在一起,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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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让此时,正在书房中看着边关送来的书信,近来离邺两国都未再蠢蠢欲动,边关总算太平了一些,只是离人狡猾,邺人凶残,终是不能大意,萧让于是便准备修书一封,让边关诸将务必不能放松防备,他取了张纸,但还没书写,就微微皱起眉头,他左肩伤势还未痊愈,手臂无法抬起,只靠右手臂,显然不太方便,他喊了声“阿妧”,但是门外却没有任何回应,这奴婢,他真是对她太好了,才让她愈发大胆。
萧让不悦,他皱眉,又喊了声:“阿妧!”
阿妧终于推门进来了,她手上还端了一个食案,她小心翼翼将食案端到萧让面前:“君侯还未曾用过早膳,这是奴婢亲手做的……”
萧让看着食案上的东西,打断了她:“这是什么?”
“长寿面。”
屋内是令人胆颤的寂静无声,萧让并未再说话,他不发话,阿妧也不敢作声,她端着食案,长寿面热气腾腾,冒着袅袅雾气,这雾气,让萧让想起幼时,他对那个和他面容相似的女子问道:“为什么弟弟有长寿面,我没有?”
那女子只是道:“你不配有。”
萧让抿唇,深不见底的眼神,已划过一丝暴怒,他忽一巴掌掀翻了食案,装着长寿面的白釉瓷碗也被掀翻,滚烫的热汤烫到了阿妧手上,顿时一片红肿,白釉瓷碗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此情此景,恰如阿妧所料,她苦笑一声,跪下:“君侯息怒。”
萧让已然是勃然大怒,他望着跪在地上的阿妧,怒不可遏:“谁指使你送来的?”
阿妧摇头:“无人指使,是奴婢偶然得知今日是君侯生辰,才会做了长寿面送来……”
萧让怔了下,然后只冷笑道:“本侯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他一字一句道:“本侯不管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需要你来自以为是,本侯的生辰,有无长寿面,又关你何事?莫非你以为,给本侯做了长寿面,本侯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就会让你从奴婢变成侯府夫人?”
阿妧大惊:“君侯明鉴,奴婢绝无此心……”
“闭嘴!你不过是本侯在灵昌随手救的一个奴婢罢了,身份如此低贱,倒是痴心妄想了起来!”
萧让此言,句句羞辱,阿妧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红了眼眶,她低头,声音也开始发抖:“奴婢没有……”
“还敢狡辩?你做这一碗长寿面,不就想让本侯感激你?才保住性命几天,就心思不正,忘了自己是个卑如粃糠的奴婢,一个贱婢而已,真以为本侯不舍得杀你?”
“痴心妄想”、“身份如此低贱”“心思不正”、“卑如粃糠”、“贱婢”,一字字,一句句,锋利如刀,将阿妧割的遍体鳞伤,她觉得极为委屈,她真的没有心思不正,她只是因为萧让生辰没有长寿面,替他觉得难受,所以想给他做一碗,仅此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