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好啊,有梦想努力追的人会发光。
陈明彦问我说你呢,你想去哪个大学。
我说我没想过。
他问我北舞怎么样。
他又说我舞蹈功底强,两个学校离得也近,骑行六公里,就当锻炼身体,他每天都可以来找我见面。
那副大学校园情侣手拉手的幻想暂时冲淡了我如今乌七八糟的生活境况,像是点了一盏定时亮起的光。
如今只需对准沙漏倒计时。
我踌躇不定。
当年沈家小姐的风姿尽数湮灭,不知何时,我的人格俨然变成了讨好型。
我问:“你喜欢看我跳舞吗?”
“当然。”
陈明彦的心动神驰藏于目光中,语气是坚定又轻柔,“没有人比你跳舞更美。”
我笑了,或许我还是该感谢沈家。
瞧,连我最引以为傲的跳舞也是。
要感谢沈家曾经给我花的钱,培养我有一技之长,至少出了社会不会饿死。
陈明彦说让我别这样想。
应该说我有天赋又努力,外物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
是吗。
要放在从前我也会这么说,但放在当下,我只能说公子哥还没体会过人间疾苦。
但我不会反驳。
人最大的妄想就是试图改变他人观念,殊不知这命题无解。
我们得出的所有人生结论从不是靠别人语重心长地讲。
南墙之所以称作南墙,就是放在那供人撞了后自己悟,百试不爽。
怦然心动的冬日晚霞落幕,我们各自回了学校。
我心中有了理想学校的目标,一年半后注定离开给了我微不足道的一点底气,我也不再纠结于他人此程对我的干扰。
我发了疯的练舞,即便他们说我想借机勾引谁,我也左耳进右耳出。
我知道,那阵子虽然很多人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但是有人会偷偷看我练舞。
男生目光发直,女生不无艳羡。
没拥有过的人时常妄想毁掉一件流光四溢的高雅花瓶。
美与雅致做不到雅俗共赏,俗套的欣赏者自愧弗如,摘不到的动辄觊觎毁掉。
他们笑我可怜,我笑根本不清楚自己哪里可怜的人才更可怜。
那时我的状态如同一辆油箱满载的燃油车,发动机上载刻着陈明彦的名字。
他是我那几年不熄火的动力源。
而我只有沉浸在舞室内,才像是外端围迭玻璃保护罩的花瓶,于聚光灯下片刻闪光。
这次,命运似乎待我不薄。
2021年夏天,我如约去了北舞,而他也考上了心仪的北电。
我再不奢求进了大学能和其他同学一样按部就班,一切如常,毕竟沈欢悦的手无影无形又无处不在。
但我没想过,我们会这么快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