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用了口蜜饮,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问方嬷嬷:“云家那位小公子今日回来了吧?我记得他与意意是好友,如今阿梨的亲事都已定下,云氏那位公子倒是不错。”
方嬷嬷温声道:“老奴昨日就去打探过了,只是,如今柳氏一族刚出了事,柳婉自不会用心去操持,这事还得恒阳侯或是长公主为郡主操心。”
柳舒淡淡应了声:“他得胜而归,若是跟陛下求道赐婚圣旨,陛下自然会应。”方嬷嬷会意,轻轻笑了下:“姑娘说的是。”
——
去岁,西南边疆动乱,安帝本意是命沈倾带兵前往平乱,云大将军却早一步上书请求出征,还带上了他的幼子云承。自去岁夏末到如今六月中,已是近一年时日。
回京当日,云承随父进京,安帝在宫中赐宴,一直忙到夜深才得以回府,云承朝着恒阳侯府的位置望了望,夜幕暗沉,许久未归家,最终还是先回了云府。
翌日一早,他换了身干练的墨色锦服,上马就去了恒阳侯府,恰巧当时,慕知意正要出门,抬眸间就看到了侯府门前一匹黑黝黝的骏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云承脊背直挺,对她灿灿一笑:“意意!”
慕知意许久未见他,提起裙据上前,开口道:“我当你还要再忙上几日,本是打算后日再去给你庆贺的。”慕知意说话间已走至他跟前,云承翻身下马。
对她轻笑一声:“原是这样打算的,难怪昨日在东城门前我寻了半日,也没瞧见你。”
是了,昨日的东城门很是热闹,皆是去迎凯旋的大将军的。
慕知意露出几许窘态,扯开话头:“你一年不在上京,长安街上又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很不错,我带你去。”她认真的说着,云承的眸光不经意间在她眉眼间扫过。
他嗓音硬朗:“才不过辰时,还不到用膳的时辰,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慕知意今日出门也无甚要紧事,不过是这些日子在府中待的烦了,想出去走走。
应下云承后,坐上马车跟着他往春水湖方向行去。
刚过辰时,春水湖附近还未有太多行人,云承骑马在前引路,选了一处杨柳低垂极为安静的一块空地下马,回身看向正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慕知意,问她:“意意,你可来过这里?”
慕知意边走向他边随口道:“去岁冬日落雪,来过一回。”
云承神色间微有失落:“今岁落雪,我陪你一道来,带你去湖上滑冰。”
慕知意随手扯过一支柳枝,对他点头:“好啊,去岁我来滑过一回,摔了个大马趴后,就再没来了。”两人在湖边悠闲的走动,慕知意说些上京城里发生的事。
云承与她说在边关作战的事。
半个时辰后,两人一年未见的生涩不见,云承在慕知意面前也放松许多,犹豫片刻问她:“昨日入宫时就听闻太子殿下定下亲事,年底就要完婚了。”
慕知意轻轻‘嗯’了声:“是与沈家阿梨。”
云承自胸前取出一张上好的牛皮,随后打开里面包裹着的物件,给慕知意瞧:“昨日进宫面见陛下,陛下问要何恩赏,父亲同陛下求来了丹书铁券。”
云承停下步子,侧身看向慕知意:“意意,你不是最想要丹书铁券吗?我拿到了。”云承乌黑的眸子直直看着慕知意,一年的边疆作战让他整个人显得沉稳许多。
更显英姿挺拔的气魄。
慕知意垂眸看着他递来的丹书铁券,与她的那份唯有券文不同,安帝所赐云将军的丹书铁券可免子孙之死。
春水湖水光潋滟,柳枝轻拂,慕知意眸光扫过券文,抿了抿唇,有一瞬仿佛万物静止,她抬眸对云承轻轻莞尔,嗓音温和:“云承,我已经有丹书铁券了。”
云承眉心微不可察的跳了下:“——是吗?”
慕知意嗓音含笑,与他分享:“早些日子就拿到了,适才在马车上还记得要跟你说来着,这就给忘了。”慕知意与他娓娓道来,讲述了那日在宫中发生的事。
云承将手中的丹书铁券收回,语气中略有一丝责怪:“意意,你也忒胆大了,若被人发现其中端倪,那可是欺君之罪。”慕知意对他笑笑:“都已经过去了。”
两人在春水湖待了近一个时辰,随后去了长安街上的逍遥酒楼去用午膳,刚一走进,就被小二热情的引着去了二楼的靠窗位置,有认得慕知意和云承的人时不时投来几许目光。
时下民风还算得上是开放,那些人所议论也并非是此二人为何在一处,而是通过恒阳侯府的事在背后非议慕知意。人们总是这样,有一个心思歹毒以龌龊手段嫁入高门的母亲。
教养出来的女儿自也不会是什么贤良淑德之人。
他们一边指点着慕知意,一边又为云小将军感到惋惜,昨日东城门前那么多向他示好的贵女,怎得偏生和恒阳侯府的姑娘好?怕是云小将军年轻不知事鬼迷了心窍。
就算他倾心慕家姑娘,云夫人也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也有人站出来为慕知意说话:“长乐郡主虽是恒阳侯府的人,可她自十岁起就被养在侯府老夫人长公主殿下膝下,与她母亲的关系一向不好。”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由此可见,郡主与她母亲实在不是一种人。”
这个说法倒是极为有理,她母亲心肠蛇蝎,坏的透透的,郡主与她不合,正能看出郡主人是不错的,是以,这个说法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反倒开始有人为长乐郡主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