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落在肩上,虞幼宁落坐于光影中,一身石榴红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冰肌如雪。
腕上戴有嵌宝石双龙纹金镯,美人如画,美不胜收。
腊月的天,本该是朔风凛冽,可虞幼宁后背却沁出细密汗珠。
手忙脚乱,汗流浃背。
银针落在她指尖,如断翅的飞蛾,半点扑腾往上的劲也见不到。
赵蕊侧过身子,凝眸盯着虞幼宁手中的针黹半晌。
欲言又止。
搜肠刮肚,竟找不出半点可夸之词。
她讷讷:“殿下,你这针脚……”
赵蕊干笑两三声,讪讪道,“我、我还不曾见过这样的针脚。”
虞幼宁幽幽抬眸,自暴自弃:“罢了,你实话实说便是。”
赵蕊本就忍俊不禁,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初学女红,殿下就该和我一起。”
赵蕊挽住虞幼宁的手臂,笑得合不拢嘴,差点笑歪倒在榻上。
她双手抚掌,乐不可支,“有殿下在,那嬷嬷定不会训斥我的,兴许还会夸我天资聪颖呢。”
这是在拐着弯笑虞幼宁女红的差劲。
虞幼宁怒而瞪圆眼睛:“你……”
末了,又觉得赵蕊说的是实话,“罢了,我本来也学得不好。”
京城的贵女,也并非人人都擅长针黹女红。
赵蕊从虞幼宁指尖取下香囊,香囊还未做好,可开口却让虞幼宁缝得严严实实。
严丝密缝,连半个口子也没有。
赵蕊怔怔盯着半日,终忍不住,捧腹大笑。
“殿下这是做的什么?”
赵蕊实在好奇,“殿下以前真的不曾拿过针线吗?”
虞幼宁思忖片刻,而后点点头:“有的。”
上次为学毛毡,虞幼宁第一次捡起针线。
赵蕊眼中震惊更甚,转而想起虞幼宁从前不得武哀帝的喜爱,且又在冷宫住了十年,身边定是没有教养嬷嬷的。
赵蕊当即咽下笑声,正色道:“其实、殿下这样……也无妨的。做不了嫁衣,做些别的也是好的。”
宫里有天底下最好的绣娘,以虞幼宁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宫中想阿谀巴结的人比比皆是。
虞幼宁怏怏垂头。
她本还想待自己学有所成,亲为沈京洲绣一个香囊,当作公主府的回礼。
如今看着,这份回礼,只怕还要花上十年八年。
虞幼宁又叹了一声。
……
日落西山,宫人恭恭敬敬送赵蕊出宫。
寝殿重归平静。
青松抚檐,白石甬成的小路堆着厚厚的积雪。
虞幼宁不让宫人跟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银袄拢在肩上。虞幼宁踩着雪,晃晃悠悠出了寝殿。
漫无目的在宫中闲逛。
远处红墙黄瓦,白雪倚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