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脚步声缓缓传来,虞幼宁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瑟缩在锦衾下。
她目不转睛,双眼灼灼盯着绣衾上的金丝银线。
暖融的锦衾挡住了烛光。
虞幼宁躲了半日,不曾再听见有动静响起。
怎么……没声了?
虞幼宁悄悄竖耳,先是露出一只眼睛,而后是一双。
蓬松的头顶如破土而出的细苗,虞幼宁双唇紧抿,悄声转首。
双手捏着锦衾,虞幼宁悄声转首,上半身稍往前倾,猝不及防和沈京洲一双笑眼撞上。
虞幼宁大吃一惊,猛地收回脑袋。而后又觉做坏事的是沈京洲,心虚的也该是沈京洲。
虞幼宁清清嗓子,面不改色从锦衾中探出脑袋,一双如葡萄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余光瞥见往榻边行来的沈京洲,虞幼宁心中警铃大作,捏着锦衾朝后退去。
后背贴着墙,虞幼宁一双水雾雾的眼睛还泛着红色,我见犹怜。
她看着沈京洲一步步朝自己走近,而后驻足在榻前。
象牙白海水纹织金锦长袍褪下,虞幼宁一双眼眸瞪大如桂圆。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沈京洲从容不迫,他唇角勾着笑:“殿下看不见?“
虞幼宁只觉沈京洲实在无耻至极,这样的话竟也说得出口。
绯色如晚霞在她脸上蔓延,虞幼宁张唇大骂:“你——不要脸!无耻!卑鄙!龌蹉!下……”
中衣缓慢自沈京洲身上落下,沈京洲一手挽着青纱帐幔,任由明黄烛影流淌在自己身后。
虞幼宁倏地噤声,眼睁睁看着沈京洲移灯放帐,而后……躺在自己身侧。
帐幔垂落,光影暗了一瞬。
马车上的一幕再一次闯入虞幼宁的脑袋,捏着锦衾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倘若沈京洲还敢握住自己的脚腕,她定……
虞幼宁胡思乱想半日,身侧迟迟没有动静传出。
虞幼宁莫名其妙转过脑袋,眼睫飞快扑簌眨动。
……沈京洲、沈京洲怎么没有动静了?
难不成他是想等自己睡着,而后再……为所欲为?
虞幼宁遽然一惊,下意识朝墙壁移动半寸,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帐上的镂空雕银熏香球。
沈京洲不睡她不睡。
自己可是做了足足十年的胆小鬼,若论熬夜一事,虞幼宁定是比沈京洲经验富足。
且鬼都是夜间走动的,本来也无需就寝安歇。
虞幼宁单手捏拳,胸有成竹。
一盏茶后,身旁青缎迎枕上传来虞幼宁平缓轻盈的呼吸。
沈京洲转首侧目,眼中带笑。
半支着的窗棱隐约溜入几缕银白光辉,圆月悬在树梢。
沈京洲唇角笑意敛去,黑眸晦暗冷冽。
沈京洲一手揉着眉心,正想起身离开,倏然,一只温热的小手肆无忌惮越过锦衾。
然后,抱住了沈京洲。
虞幼宁额头挨着沈京洲的臂膀,吐气如兰。气息灼热,洒落在沈京洲手臂。
沈京洲怔愣一瞬。
再次躺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