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唇角往上扬了一扬,“那的驴肉火烧做得极好,殿下定会喜欢的。”
日光晃晃悠悠,虞幼宁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一会是在大牢受刑的宫人,血腥残忍,一会是纪澄口中美不胜收的大漠落日。
纪澄说,沈京洲是在利用自己,铲除异己。
纪澄说,待过些时日,倘若自己无用武之地,沈京洲便会拿自己去堵朝中众臣的嘴。
一个前朝公主罢了,在沈京洲眼中分文不值。
虞幼宁垂首低眉,身边的小马似乎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低头在虞幼宁手边碰了一碰。
棕红的鬃毛算不上柔软,一点点掠过虞幼宁的掌心。
虞幼宁忽的想起自己上回骑马,还是和沈京洲一起,那时她还央求沈京洲为自己猎一只野兔。
纪澄循循善诱,有理有据。
“殿下,机不可失,若是……”
“我确实很想见见大漠苍狼,孤烟戈壁。”
虞幼宁忽的出声,她扬眸。
日光横亘在虞幼宁和纪澄两人中间,如上用的浣花锦。
许是在日光中站久了,虞幼宁眼前晃过片片恍惚,斑驳零碎的光影交织在虞幼宁身前。
她不是原主,自然不知原主先前曾在冷宫的遭遇。
可冷宫的破败不堪、饥寒交迫,虞幼宁却曾亲眼目睹的。
若不是宫人阳奉阴违,捧高踩低,昔日的小公主也不会贫困潦倒。
虞幼宁没有立场、也无权替原主原谅那些作恶多端的宫人。
若不是他们为非作歹在先,如今也不会在地牢饱受折磨煎熬。
说是罪有应得也不为过。
虞幼宁从胸腔缓缓吐出一口气。
纪澄眼中闪着灼灼光亮,势在必得:“你能想开太好了,我这就让人去备着,三日后我们……”
“可我更想和陛下一起去。”
虞幼宁面色坦然,赛若芙蓉的一张小脸平静淡和。
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虞幼宁目光低垂,无意瞥见自己袍角染着的血珠,又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移开目光。
虞幼宁低声呢喃:“我只想和陛下一起去。”
纪澄目瞪口呆。
秋风乍起,萧瑟满地。
他眼中缀满错愕震惊,纪澄难以置信:“殿下,你说什么?”
纪澄以为是自己听错,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虞幼宁。
松垮的衣袂从纪澄指尖柔软滑过。
倏地。
一记锐响凌空破出,直直朝纪澄的手掌飞奔而去。
下一瞬,纪澄掌心鲜血淋漓,一枚箭矢穿过他手掌。
沈京洲负手,面如冠玉的一张脸阴冷晦暗,金丝滚边象牙白鹤氅迭着流光溢彩的金光。
沈京洲长身玉立,凌厉的眉眼拢着威严肃穆,像是高山的寒雪冷冰,不可近观。
纪澄手掌的猩红在虞幼宁眼前一晃而过。
难闻刺鼻的血腥尚未在虞幼宁鼻尖蔓延,沈京洲忽然伸手,轻而易举将她揽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