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反唇相讥:“他若是为你好,就不会扯着你的名号做事。”
纪澄沉着脸,他如今也在军营做事,耳听八方。
“除了姓朱的大太监,你可知其他人是怎么死的吗?”
“殿下,你以为陛下是什么好人?”
纪澄一字一句,一桩桩一件件,替虞幼宁还原地牢宫人死去的惨状。
日光一地,虞幼宁却好像闻到地牢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和梦中被杖罚的老嬷嬷重迭在一处。
头疼欲裂。
虞幼宁心口泛起阵阵恶心。
她脸色白了又白,半点血色也无。
众鸟归林,四面针落可闻,杳无人烟。
“殿下先前不是还好奇西北的大漠落日、还想去金陵泛舟吗?”
纪澄朝向虞幼宁,笑着出声。
虞幼宁猛地仰起脸,强忍着心口的恶心:“你这话……是何意?”
纪澄压低声音,语速飞快。
他朝虞幼宁拱手行了一礼,目光坚定,沉稳不移。
“殿下是林中鸟,本就不该困在方寸之间。”
“三日后陛下会去西山狩猎,如若殿下想离开京城,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虞幼宁犹豫了。
风声鹤唳,日照西山。
马场上日光亮堂,秋日浅薄,虞幼宁立在光影中。
白净的一张娇靥半点血色也无。
不知是为着沈京洲手段的残忍,还是纪澄说得绘声绘色,以至于虞幼宁宛若身临其境,闻到地牢的血腥气。
袍角上沾染的血珠子还在,殷红的指印淅淅沥沥,似绵延不断的夜雨。
小太监凄凉惊恐的声音好似还停留在耳边。
虞幼宁双眸轻阖。
她听见纪澄语重心长的劝告,听见他慷慨激昂的声音。
听他说大漠戈壁,边关落日,烟雨金陵。
那些是虞幼宁往日只在书中悄悄窥见的,是她也不敢做的美梦。
红墙黄瓦在纪澄眼中,似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
虞幼宁本就不是笼中雀。
纪澄义愤填膺,振振有词。
他转首侧眸。
日光氤氲,如星光揉碎洒在虞幼宁眼中,虞幼宁蛾眉轻蹙,柔心弱骨。
纤细乌睫扑簌,似雨后欲坠不坠的水珠。
纪澄的声音不自觉放缓、放轻。
他知道自己此举冲动,不够深思熟虑,可少年人年轻气盛。
熊熊烈火燃在心中,纪澄平缓气息,一字一顿。
“殿下,你信我。”
虞幼宁出宫不易,若错过此次机会,不知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我先送你离开京城,我们可以先去西北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