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落在虞幼宁莹白通透的眉眼:“我、我没吃。”
她那时还庆幸自己是只来去自如的小鬼,不用拘在那一块小小的方寸之t间,可以自己出去找东西吃。
多福送走太医,又端着漆木托盘入殿。闻得虞幼宁的担忧,笑着道。
“虞姑娘说笑了,这是御膳房熬制的燕窝粥,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送坏的过来。知道虞姑娘怕苦,老奴还特地让他们添了冰糖。”
描红龙纹高足碗盛着燕窝粥,汩汩热气氤氲,隐约还能闻到燕窝粥的甜味。
虞幼宁将信将疑看了多福一眼,又将目光移到沈京洲脸上。
沈京洲泰然自若,收回手:“怎么,还想要朕伺候你?”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虞幼宁是只胆小鬼,自然更懂得这样的道理。
她慢吞吞从多福手中接过高足碗,虞幼宁双手捧着,盯着碗中的燕窝瞧。
是热的,也没有酸苦的气味,好像……还有一点香甜。
可惜先前的“冷粥”在虞幼宁心中留下的阴影深刻,虞幼宁仍是不放心。
视死如归一样,虞幼宁双眸紧闭,皱着一张脸,小小尝了一口。
是甜的。
虞幼宁不可置信睁开眼,又尝了一口、一大口。
多福垂手侍立在一旁:“陛下可要传膳?”
正对着空碗扼腕叹息的虞幼宁忽然亮起了双眸。
……
约莫过了一刻钟。
宫人穿金戴银,双手捧着缠丝白玛瑙盘入殿。
漆木案几上的膳食玲琅满目,各色杯箸酒器齐全。炸得酥脆的千炸响铃,精致漂亮的桂花鱼条,清甜可口的蟹黄虾盅,解腻清香的木樨香露。
帝王的喜好不许旁人窥探一二,故而沈京洲用膳,不过浅尝一两口。
指骨匀称,犹如一块上好的碧玺。
虞幼宁眼睁睁看着沈京洲吃了两口蟹黄豆腐,放下,又喝了一口松竹酒,又放下。
殿中悄然无声,半晌,多福捧着温茶和漱盂上前,供沈京洲盥漱。
满桌的膳食,多有沈京洲都不曾动过的。菊花捧盒中装着的桂花香糕沈京洲更是不曾尝过。
先前的燕窝粥好似都克化毕。
虞幼宁扬长脖子,一对眼珠子几乎要贴在沈京洲身上。
她看着沈京洲起身离席,明黄常袍衬出颀长身影,手腕上的小叶紫檀手串掩在松垮的衣袍之下。
而后,他缓慢张唇:“撤了。”
撤了?
都撤了?
虞幼宁睁大一双眼睛,本就眩晕的身子更晕了。
她挣扎着起身,素手挽起帐幔的一瞬,眼前忽的晃了一晃。
多福唬了一跳:“虞姑娘这是怎么了?可要老奴传太医来?”
“我、我无妨。”虞幼宁眼睛还黏在沈京洲身上,意有所指,“不用传太医,只要吃一点……”
话犹未了,忽听沈京洲漫不经心道:“这桂花香糕不错。”
虞幼宁一双眼睛骤然亮起,期冀歆慕。
沈京洲朝多福抬抬下颌:“赏。”
多福眉开眼笑:“老奴谢陛下赏。”
虞幼宁失落垂下眼眸。
沈京洲:“木樨香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