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给我的药,到底是什么?”
张太医支支吾吾,不敢看她:“是,是,助孕的药。”
“什么?!”江容晚“蹭”的一下站起来,怒视着他,“张瑛t,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她又惊又怒,恨不得能将他碎尸万段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张太医,你先下去吧。”
慕容景迈着悠游的步子走了进来,面上还是那一副漫不经心、视天地为无物的神情。他听内侍禀报说江容晚传了太医,便知有些事或许瞒不住了。
张太医得了令,忙不迭退了出去。
看见他,有些事似乎有了眉目,江容晚拧紧眉头,声音轻颤:“是你?”
“嫂嫂是指什么?我做的事情多了,具体是哪一件呢?”他轻笑着在榻上随意坐下,目光不经意间在她的小腹停留了片刻。
“为什么?”见他的态度,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嫂嫂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却惟独不能多在意我一点。所以我想,如果你能怀上我的子嗣,是不是会好很多。”他呷了一口茶,慢声道,“毕竟,这是你我共同的血脉。”
“你混账!”江容晚怒极,随手抄起桌上梳头的篦子朝他砸了过去。
这一刻她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的端庄柔雅,她的颜面和尊严,早就被他踩在脚下了不是吗。
慕容景没有躲闪,玉质的篦子直直的砸到他的唇角,随后坠在地上裂成碎片。唇角处有鲜红的血流下来,在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朵妖冶的桃花。
慕容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慢斯条理的掏出锦帕擦拭:“嫂嫂若是气我,便多砸几下,我愿意受着。”
玉棠在门外听见声响,跑了进来,看到眼前情景,吓得面如土色,跪下央求道:“殿下,求您放过娘娘吧。”
“下去。”慕容景瞥了她一眼,冰冷的声音令人胆寒。玉棠不敢违抗,只得又退了出去。
江容晚一双美目含着泪:“我真想,杀了你。”
他无所谓的朝她张开双臂:“杀我,可以,如果嫂嫂能做到的话。”
她不过一个弱质女子,当然知道,她杀不了他。江容晚感到彻骨的绝望,再也支撑不住,眼泪汩汩流了下来。她瘫在地上,慕容景倾身接住她,将她拥在怀中,吻去滚落的泪珠,柔声道:“阿晚,不要害怕,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而这个孩子,他会拥有最尊贵的身份,最富饶的江山,我会倾注心血养育他成人,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拥有最好的一切。”
“为什么?我答应你,我愿意满足你,还不够吗,为何一定要逼我至此?我是你的兄嫂,你我茍合,已是有悖人伦,该受万世唾骂,这个孩子,你要他以何面目见人?你敢在他面前承认你是他的父亲吗?”
“不够。我不想再叫你嫂嫂了,我想要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这个孩子,我会让他堂堂正正的做我们的孩子,继承我皇族的江山,无论是你,还是这个孩子,都与皇兄再无瓜葛。”他眉目低垂,声音平静而又坚决,似乎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话太过荒唐,江容晚一时止住了哭泣,后背漫上丝丝凉意,她情绪放缓下来,抓着他的衣袖,恳求道:“慕容景,你清醒一点,不可以。”
慕容景轻笑一声,俯身盯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潋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鸷,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听起来格外残忍。轩窗外的刺眼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眸子,他眼中的执念如燎原之火,再也扑不灭了。
“如果我一定要,你能奈我何?”
筹谋
兽香炉中的沉水香早已冷了,却没有人敢进来添一点。
江容晚跪坐在地,一动不动,面露几分迷惘,出神的盯着散落在香炉底下的沉香屑。那些香灰没过一会就被门外的风尽数卷去,在斜阳下宛如缕缕金色的尘土。就好似她的命数。
她不答话,慕容景也没有说话,殿内一片沉寂。
江容晚突然就笑了。
她能如何?如今形势,她的确不能如何。爹爹致仕后,家族已见衰落之势,她的身边无一可用之人,且以他的身手和警觉,纵是在榻上酣睡,她也杀不了他。
可就这样任人摆布吗?她还是不甘心。这条命,总该是她自己的,她要为自己挽回一点体面。
“若是摄政王要一意孤行,我别无他法,只有一死,谢罪于天。”
江容晚定了心思,便徐徐的站起身来,退后两步,随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钗,将尖锐的一端抵在脖颈。
她挺直了背,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那对深沉的眸子。一双妙目还泛着点点泪光,却透出倔强。
金钗坚硬,冰冷,再往前一寸便可扎进她的血管,喷出血柱,顷刻毙命。或许她早该如此,何须与他苦苦周旋,她夜夜梦回,心里一刻都不得安宁。
慕容景收起方才悠然的神色,凝着眉,渐渐冷肃起来,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伸出手想夺下那支金钗。
“别过来!”
江容晚倨傲的瞪着他,将金钗往颈项处移了一点,细嫩的颈项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
见状,慕容景驻了足,右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似是沉思了一会,再次开口。
“嫂嫂何须如此,纵然有罪,也是我的罪,与你无关。为了这件事赔上性命,不值得。”
“那你即刻让我落胎,遣我出宫,我愿削发入庵,你我此生不必再见。”
“绝无可能。”不等她说完,他便出言打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