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她忽然觉得从心里涌上一阵暖意,战栗着想触碰这世界,想呼喊,她咬着牙抵抗着。渐渐水涨上来,漫过了一切理智的堤坝。
到后来她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她张着嘴喘着气,眼角流着泪。方维从后面抱住她,温柔地吻着她的侧脸。
她看着他,嘴张了张,只是说不出话来。
方维笑了笑,起身下床漱了口,又提起茶水吊子来给她倒了盏茶。
她接过去一股脑喝干净了,才发出声音来,轻轻啊了一声,嗓子都哑了。
方维笑道:“看你这样,我心里欢喜极了。”又上床躺下来,和她面对面。他用手指头抚触着她额头上的红记,那里红得像被朱砂涂抹过。
她双手捂住了脸。
他就用手指拨她的手,笑道:“害羞了?”
卢玉贞放开手,方维见她眼泪流了一脸,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她哽咽着说道:“大人,你根本自己还没有……”
方维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跟正常男人不同的。我的兴致,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我刚出了一身汗,已经尽了兴了。不信你来摸一摸。”就拉着她的手搭在腰上。
她的手却顺势下去,捏住了裤带,泪眼朦胧地看着方维道:“大人,让我来……”
他有点窘迫,随即坦然地笑道:“玉贞,你看可以,别碰那里了,会有点疼。”又补了一句:“可能…会有一点点不好的气味,你不要嫌弃。”
他自己拉着她的手,将裤子退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追着看她的眼神。
卢玉贞愣了一下,向下扫了一眼,表情平静无波。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心便定住了,忽然见她披衣服起身拿了盏灯过来,他也害了羞,用手挡着笑道:“玉贞,你倒也不必看得这样仔细。”
她轻轻拨开他的手,笑道:“大人,伤疤倒是没有什么,我得看看上头的水泡。”
她凑近了,用灯火照着,认真地检视着伤口,半晌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道:“您该早来和我说,我给您上些药,不至于溃烂得这样厉害。我心疼的得快碎了。”
方维笑道:“没事的,我过几天说不定就被人打死了,还在乎这个呢。”
卢玉贞听了这话,手抖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我只管您活着的时候,舒服一天算一天。”
她出去拿了针包过来,取了一支长针,在火上燎了,对着方维笑道:“别怕,就疼几下。”
她俯下身去,用针极快地挑破了几个水泡,又用纱布将流出来的黄色脓液擦干净了,看方维有点发抖,就轻轻拍着他的大腿道:“没事的,好的会很快。”
她取了一块大一点的纱布,沾了药水,覆在伤疤上头,轻轻按压了一下,笑道:“小解的时候告诉我,我再给换一张。大人,把裤子穿上吧。”
方维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呆了半天,回过神来,连忙拉着她的手,笑道:“都叫你看光了,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她就大笑起来,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指:“大人您放心,我这个人,胳膊上跑得马,说话从来都是算话的。”
他们面对面地躺着,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她枕在他胳膊上,笑道:“真好啊。长长久久地这样就很好。”
方维的额头和她的额头蹭在一起,在她耳边笑道:“玉贞,你这样容易满足,若是我能活下来,天天让你过这样的日子。“
卢玉贞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念着:“漫天神佛若是有灵,便请听见这句话吧。”
方维突然心中一动,拉着她的手:“玉贞,我会想法子,让咱们都活得久一点。”
她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方维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在书案前头坐了。他想了一下,又伸手招呼她道:“玉贞,对不住,你先别睡,来给我研墨。”
她愣了一下,便跟着起来了。
方维指着书案道:“我要写一份很重要的东西,而且要快,越快越好,所以咱们先不睡了好不好?”
她就点点头,伸手取了墨条,在砚台里头轻轻转起来。又向窗户外头看了一眼,说道:“天快亮了啊。”
托付
黄淮的门房听见敲门声,不耐烦地开了扇小门伸出头来,刚说了一句:“这一大早的……”,见是方维,愣了一下,便打开了门。
他态度很是客气,脸上又有难色:“方公公,督公昨天睡得晚了些,现下还没起呢。”
方维笑道:“不妨事,您让我进去,我慢慢等就好,我不让你们为难。”
门房就拱了拱手,笑道:“那请方公公堂上坐。”又小声在他耳边道:“这也就是您来了,换了别人,我就打发他走了。”
方维笑道:“我心里明白,多谢您关照了。”
两个小火者带着方维辗转进了内堂,上了茶,又端上几盘精致的细巧点心来。
方维看外面是浓阴的天,窗外有两株金桂树,花香漫得整个宅院都闻得到。他笑了笑,慢慢从青花小瓷碟里取了片桂花糕在嘴里品着。
过了良久,黄淮穿了件便袍,慢慢悠悠地进来了,在上首坐下来,笑道:“你这是刚回京城就过来了,不错。”
方维笑道:“小人刚从肃宁回京,便想着将当地的事情跟督公上报。”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来,呈送给黄淮,笑道:“张寿年的庄田,已经查实了。数字都在上头,请督公一览。”
黄淮大剌剌地坐着,一只手拿着这张纸细细地看,一只手便在膝盖上敲。看完了,他点点头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