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不止是仙门有难,中原凡人也将遭灭顶之灾。待天上神仙发现凡间有变,已不知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杨轻煦偷偷看了墨子琛一眼,心道:“那些神仙也不都是愿意帮助凡人的。”
他们跟着林梦无到了天音门一处开会的地方。几人再次分析了现在的局势,讨论着解决东教的可能性和方法。
只待众人说完,墨子琛开口道:“速战速决。”
屋内顿时安静。不久,柳霈然摸着下巴说:“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
“速战速决?可我们如何才能速战速决?”云天的语气间带着些嘲讽。
墨子琛抬眼,银眸直直地看向云天,眼中不带任何感情,却似有十足的威慑力。
云天顿时噤声,偏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个混身白得像雪一样的人。但柳霈然知道,他心中定是不服气的。
气氛变得尴尬,杨轻煦只能在心底轻叹。他低头瞥到被墨子琛拉着放到膝盖的手,一时有些出神。
想来,墨子琛是不愿意参与这等麻烦事的。也难为他为了自己——不,他是为了天下苍生,离开桃源岛,远赴此地。杨轻煦动手试了试,没能把手抽回来。
“既然大家暂时无法统一意见,不如等明日其他门派到达再行决议。”如霜宫宫主裴鸢暗示林梦无,林梦无连忙附和道:“也是,诸位今日忙碌辛苦,门内弟子已经收拾好房间,诸位掌门可在此下榻。”
座下之人皆起身行礼,跟着引路的天音门弟子离开了。
等到了房间门口,墨子琛还未松开杨轻煦的手。为他们引路的天音门女弟子一脸为难,杨轻煦便主动道:“师兄,我晚上睡相不佳,还是另住一间好了。”
墨子琛看了他一眼,终于放开了他的手。杨轻煦在心里松了口气,对着天音弟子微微躬身,好声好气道:“劳烦姑娘带路。”
女弟子脸颊微红,带着他去了旁边的屋子:“如有需要,长老可以随时传唤门外的弟子。”
交代完毕,女弟子朝他行礼告退。
杨轻煦转头,却发现墨子琛还站在屋外看着他。他推门的手一滞,心情复杂。两人对视了一阵,他还是先收回了视线,低头跨过门槛,再转身将门轻轻关上。
他用手背探了探脸颊的温度,感觉滚烫后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懂墨子琛到底想做什么。
就像刚刚那徘徊不离的视线,还有一直紧握着他的手。
再想下去,他就会想到过往种种,墨子琛那些他能够解释又或是无法解释的行为。
可他不能再想了……再这么下去,他会想要逃离这里、逃到桃源岛,宁肯白日做梦也不愿面对现实。
杨轻煦快步走向屋内,拿起桌上的茶壶便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他现在需要的是头脑冷静,顾全大局,而不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儿女情长。
苦茶下肚,他总算沉下心来,回忆起下午林梦无所示的界山地形,思索着应对东教之法。只是那么多年来的学习都是纸上谈兵,墨子琛不出手,他也就不能保证这些想法可以顺利实施。
都说擒贼先擒王……
漆舜一日不除,终究会是凡间的巨大隐患。
桌上的琉璃灯在入夜时自动亮起,照清了桌上他为了寻找一个可行之法而写写画画的草稿。
但最终,他圈上了墨子琛所说的“速战速决”。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思及此,窗外已是星河高悬。吵闹声渐渐传进屋内,似乎其中还混杂了些打斗响声。恐出大事,杨轻煦打开门,问守在外面的弟子:“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的弟子见他连忙行了一礼。“魔教护法攻进天音,门内弟子似乎抵挡不住……”
“门主及其他掌门呢?”杨轻煦问。
“已经去支援了。”弟子不时望向天音大门方向,看上去颇为焦急,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处前去帮忙。
杨轻煦看向旁边的屋子,见屋门紧闭,转而拍了拍弟子的肩膀以示安慰。“如此危难关头,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还请小兄弟带我过去看看。”
还是不要打搅……
没有找过墨子琛,他一个人跟着这位弟子离开了安全地带,丝毫没有怀疑。直到杨轻煦发现他们一路似乎离人群越来越远,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僻静,他总算觉得有些奇怪。
然后他就被莫名其妙带到了后山。
去往天音后山的路上虽都亮着灯,但后山悬崖众多,入夜后便成了禁地,无人来往。就连巡山的弟子一般情况下也是匆匆路过,无事不会进去探查。
“还请长老上山,门主就在山上等您。”天音弟子表面恭敬,却在暗自腹诽:“这蓬洲长老未免也太好骗了!”
天音弟子修为不高,就算再来两个杨轻煦也能应付得来。他想看看这弟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中虽忧,但还是按弟子之意上了山。
路旁的树从茂密到稀疏,最后一棵不留。他踩着满地的草丛,在临近悬崖处停了脚步。
悬崖边是一位女子的背影,待她转身,杨轻煦心中一惊。天音门主柔美的脸上沾着块块血迹,她咧嘴露出邪魅的笑,更让他感到心悸。她的一身黄衣亦染上斑驳血迹,最严重的左手袖边已是被血液染黑。再往下看,女子手上拖着一个男人的脖子,颈上血肉外翻,从男子所穿服饰来看勉强能辨认出是天音弟子。而她脚下的血泊之中还有另一位弟子被捅穿胸膛,黑夜之下,那外翻的伤口和不断冒出的血液显得尤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