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惟起来后说,“哎呀,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我点点头,说学习紧张了要早点起床。他眼里全是震惊,我感觉受到了侮辱但敢怒不敢言。
今天是他生日,我决定顺着他。
我哥没我聪明,他比我明亮,看不出我阴暗。
我调整了一下就不再心虚,我已经成年了,正是大好的年纪,有点反应也很正常,这没什么,更没什么特殊意义。
唉,天天看着这种级别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都这么熟了,我多看几眼、爱一下怎么了?逻辑德芙一样丝滑,我顺利地为自己开脱。
今天梁惟生日,我心情跟着很好。我像往常一样去念书,梁惟载我去的,车很拉风,他很帅,我特别上头。
我发现自己有那种幼稚的小男孩心理,想让大家伙都看看,梁惟是多么帅气,这就是养我疼我的人,你们羡慕去吧,我的。但我也想把梁惟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让他每天对着我哭,我把他的眼泪接住揣进内兜里。
好心情持续没多久,课间我被老林叫去了办公室,老林是我的班主任,我跟她没有太多的交流,她跟梁惟估计有点交流,因为她有点顺着我,我看得出来,老东西跟她交代过,我是个特殊对象,我对此不太舒服,但选择原谅他,谁让我喜欢他呢。
老生常谈的事情,有傻逼举报我带手机,老林平时都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奈何总有刁民想害朕,举报了她就必须要管我。
我对她说,老师,没收也没收不了几天,我哥会帮我要回来的。
老林被我气得不轻,估计是被我和梁惟气得不轻,她大概没见过这么不像样的家长。老林收手机的事情哑火了,我本以为她应该数落一下梁惟,说他不懂得教育,或者说说我不务正业,高三还玩手机。
但她只是拿出一张灰色纸印的成绩单,上面是全班的成绩,我的那一行被单独用荧光笔标出来。这是我没想到的,我坐的位置可是学渣区,天塌了有成绩好的人顶着,管不到我头上。
老林指着我的分数对我说:“你看啊,你的语文,英语,政治,都在平均分以上,就是理科弱了点,只要努努力,跟着大部队学一学,老师觉得你能上一本。”
我受宠若惊,想说怎么可能,但看着她眼睛,我稍微有点感慨,所以我安静点头说好。
我总觉得自己是没病的,只是内心有波澜的时候会精神恍惚而已。这很正常。
我从办公室走出来,在拐角处看见梁轶半个身子,我用脚趾头就知道他举报的我。
蠢货一个,只会耍这些阴招,他今天没怎么惹我,我因为他哥梁惟大寿特赦他免死,或许也是觉得他是可怜人,我想我还挺懂他的,他也只是嫉妒我有梁惟吧。
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我支持他讨厌我。别触碰我的底线就行。
我走回教室,在座位上趴着,破天荒地有些困意。
我在梦境里为梁惟唱了一遍生日歌,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乐。我情绪正在亢奋状态,精神却很萎靡,我也不清楚原因。
我在混沌中思考生日快乐这句话的意义,为什么只有生日这天才快乐,为什么生日这一天要快乐,为什么每个人只有一个生日,为什么需要过生日。
思来想去都是一个答案,妈妈把我生下来,我因此有了生日,妈妈是爱我的,给我过生日,我因为感到被爱而雀跃。
这个答案让我的梦境变成灰色,周围风很大,却都绕过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一定是梁惟生下来的,只有感受到他爱我,我才快乐。他可以当我爸,但我却不能当他爸,这样就不太公平,不能我一个人快乐,因为我知道他妈也不爱他。
我早说过这种事情很复杂,而亲情是最无用之物,所以我把这个问题简化,删去附加条件只留下爱。我很疼爱他,我来给他过生日。
生日快乐。
我的梦境又变成粉红色,暖气流包裹住我,抚慰我的心情,夸我抱我疼爱我,我飞起来,飞去我向往的自由。
今天放学后我去了趟蛋糕店,取我订的蛋糕,我本来想说给他做一个,但尝试了一下,实在是不擅长,梁惟很娇气,我还是希望他的生日蛋糕漂亮一点。
我到家的时候他还没回来,他的工作强度跟工资成正比,累但钱多,我觉得在现在这个社会里算是挺难得了,但总忍不住心疼那个老东西。
他等到快八点才到家。我在他进门之前把灯啪啪关了。
我猜测他大概是不知道我给他准备了惊喜,因为他看见我手捧插满蜡烛的蛋糕的时候,眼里满是错愕。我内心希望他这不是本能反应,是装出来的。
我想我肯定不是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人,梁惟的长相很受欢迎,以前我总感觉他说不定在外面有恋人,但他说没有,我就相信了。
最不安的时候,我曾经在相亲软件上用他的信息注册过帐号,结果测出来他是评分级别接近满分的那种,搞得我危机感很大,怕哪天嫂子要进门了,而我被赶出去。相亲信息上有亲属关系的一项,我想我俩都是不认父母的人,所以擅作主张把自己的信息填在他的家属那一栏。
我有病史,不会赚钱,还没上大学,开销不小。一填上去,梁惟在相亲软件上的评分跌到六十。逗死了,当时我笑得不行,笑出了很多眼泪,一整包纸都不够我擦。
我给梁惟唱生日歌,让他许愿,伺候他吃饭,我还洗碗了。服了,老东西。
老东西恃宠而骄,非要在我面前看那个软皮本相册,我羞得不行,虽然没写什么肉麻的话,但也跟剖开我内心三层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