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秦湍在其他人眼中慢慢成了暴君,百官表面噤若寒蝉,暗地里无不议论秦湍只适合做动荡时期的君主,一旦朝政显盛,便是走向滑落的开始,他们担心秦湍成为亡国之君,甚至暗中图谋换一位更合适的君主。
苻无舟却知道,秦湍忽然性情大变,大抵是与那晚发生的事有关。
他听在耳中,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愧疚。从那一刻起,苻无舟自发做起一名奸臣,贤君贤臣,暴君奸臣,总是最得宜的搭配。
就让他做那枚平衡朝堂的棋子,他在一天,朝中那些百官们就会意识到,他们需要的正是秦湍那样善决杀伐的君主。
虽然秦湍做得似乎更极端些,看谁不顺眼索性杀了。当朝中已杀无可杀的时候,苻无舟便知道,自己该退场了。再往前走下去,他还是不知道怎样与秦湍相处。
所以冥冥中的一切,若说没有自己的手笔,苻无舟都要心虚一下的。
所以说他自作自受也不为过。
秦湍听他这般说,抬手给了苻无舟脑门一个爆栗,“老师什么时候可以相信朕?”
苻无舟笑了一声,没说他相信的是理智尚在的秦湍,可人一旦疯魔后,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却听秦湍接着说道:“朕永远不会伤害你。”
苻无舟直视他,“陛下可愿意发誓?”
秦湍嘴角扯开,“朕发誓。”
苻无舟也低头笑了,感觉他和秦湍就像是两个已经过尽千帆的人,非要学人家小年轻山盟海誓。心理的岁数已暂时屈居于身体的岁数之下。
一缕发丝从头上散落下来,顺着眉骨落在耳侧,苻无舟抬起头,眸光一定,问道:“陛下因何确认这一世臣不会拒绝你,可臣说过不喜欢男人。”
秦湍并未说过,他能够在一瞬间捕捉到苻无舟语气的认真或不认真,就譬如现在,看似在说一句玩笑话,但对方眸底的目光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明台山,五蕴寺,老师的小动作出卖了你。”
当年他以“不喜欢男人”为由,拒绝了自己,但中秋之夜一过,这个理由便再也不成立。
也是那一瞬,秦湍才仿佛勘破了什么,若非夜深人静,若非极度疯魔,他便不能够如此彻悟。
苻无舟懵懂状,“什么小动作?”
秦湍喉结一动,倏然靠近,手掌向苻无舟的腰间滑去,隔着衣料,可以感受到手下的紧绷。
于是唇角漾开一笑,“像这样。”
遗言
好的。
苻无舟承认自己某些方面的确不如秦湍老练。
但眼看着秦湍靠近的眼神逐渐迷离,他理性地推了推秦湍的肩膀,“陛下臣知晓了。”
这才让秦湍回过神,他哑着“嗯”了一身,鼻息略过苻无舟后颈的时候,深吸了下,才坐正回去。
苻无舟抖了两抖,老天爷呀,这是不是他自己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