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饮酒。”
蔺玥腰板挺直坐在苻无舟对面,少年意气迎面而来,苻无舟没想到年轻时候的蔺玥竟是这般模样,比后来那个糙汉将军清爽许多。
可见战场是个大染缸,他多看了两眼此时的蔺玥,心软了片刻,但立刻又硬了起来。
“你今年十七了吧?”
蔺玥点头。
“不小了,可以喝,”苻无舟说道,“现在不会饮酒,将来去战场可怎么办?”
“战场?”蔺玥没料到话题一下子调转了方向,他以为面前这人是父亲的什么旧友,找他是怀旧来的,看来并非如此。
坤月在不远处倚着柱子,看着街头巷尾,听见这两个字轻飘飘地传入耳中,习武之人两大归处,要么逍遥江湖,要么投身疆场,都是实现抱负的好去处。
而他守在苻无舟的身边,大人为朝堂运筹帷幄,自己则保护他安稳,也算是一种归处。
苻无舟道:“这么说吧,我朝不日将和北狄开战,北关没有合适的将领,我把你推荐给了陛下。”
蔺玥本意是要浪迹天涯去的,结果在他离开的这一天,当朝太傅亲自上门,劝他去战场,他觉得不真实,“你这么信任我?”
若不是他听说了北狄近日不安分,他是不会相信眼前这人的话的,毕竟苻太傅的行为很像是人贩子,只不过现在自己还没有被绑起来而已。
苻无舟独自饮了一杯,“自然,我一向认可自己的眼光。”
对方如此坦然,蔺玥也伸手摸上了酒杯,他一口闷下,这酒的口感并不像小时候偷尝的父亲的烧刀子那般火辣,但也激起了他的一腔豪情。
他是多么怀念战场上的烧刀子,因为稀缺所以觉得可口,因为凛冽所以豪情万丈。
蔺玥如今还在孝期,虽然刚结束重孝,但他实际上还没有上朝任职的资格,故而还在犹豫。可苻无舟将他夸得无比神勇,让他仿佛能看见自己挥刀斩敌的模样。
而他回过神,苻无舟仍然侃侃而谈,凤目时而挑起,时而微眯,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有些沉醉。
苻无舟见蔺玥似乎卸下了戒备,心想年轻人真是好哄,可见自己从教多年从秦湍身上积累的经验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说:“蔺小侯爷舍小家为大家,老侯爷泉下有知,不会怪罪的。只要你愿意。”
对啊,只要自己愿意。
蔺玥答应苻无舟自己先不走,只要苻无舟能请下圣旨,他定即刻点兵出征。
苻无舟笑道:“小侯爷大义。”
他举起酒杯,正要敬过去,一枝箭猛然射来,苻无舟及时松开了手,这才没有受伤。
心内一凛,他起身找到最近的柱子,躲在后面,眼前不断有箭从虚空中飞来。
坤月与蔺玥是在场唯二会武的人,他们拿起武器格挡着,而更多的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目之所及不少于二十人。
苻无舟扶着柱子小心挪动着,只要他不暴露,在场的两位高手足以抵挡一阵子,等刺客打累了,就该走了吧。
他本着不拖后腿的心思,转身蹲在柱子后面,思考着这伙刺客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