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至少会让他去侧殿睡,没想到安排到秦湍身边了。
苻无舟换上放在床头的寝衣,枕着手臂挨上这软榻,屏风后头,沉而有力的呼吸声传来,落在他的耳畔。
他特意拖晚了时间,就是不想与醒着的秦湍碰见,他才能好生理清脑中凌乱的思绪,苻无舟恋床,方才的困意全消,翻来覆去就是毫无睡意,于是睁着眼望天。
夜愈深,便愈发清醒,无聊之极,他开始在脑海中摆起了棋局。
屏风后似乎传来了动静,苻无舟听着,像是秦湍下床的声音,应该是要出恭吧,他想。
可秦湍下了床似乎没有继续动作,仿佛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月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屏风上,苻无舟盯着那身影,那身影没动。
不会是在梦游吧?
苻无舟抱着好奇的心思,翻过身来,观察着那身影。
忽然间,身影猛然伸出手,似乎要拉扯着虚空中的什么,一声声撕心裂肺的低吼,从隔壁传来:“苻无舟,别走,给朕回来!”
“苻无舟……”
苻无舟一激灵,他就在隔壁好好躺着呢,秦湍这是癔症了?
他急忙绕到对面,借着月光看见秦湍对着空气抓着什么。他知道沉在梦中的人不能惊吓,也不能唤醒,否则另一天人醒过来,就会变成傻子。
苻无舟尝试安抚,“陛下,臣没走,臣在呢。”
听到他的声音,对方安静下来。
温暖的怀抱霎时将苻无舟包裹,他听见对方胸膛里的鼓噪,头上传来微微哽咽的声音,“没走就好,没走就好。”
笨拙地伸出手,苻无舟拍拍秦湍的背,“陛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秦湍松开他,双眼仍是闭着的,他伸手拉上苻无舟,“陪着朕。”
苻无舟点点头,又想到对方其实看不见,轻声道:“陛下,臣不走。”
于是秦湍将人拉上了龙床,不放心一般将苻无舟放在了里侧。
也不知道梦里是个什么场景,让秦湍这么难过,苻无舟想,没想到秦湍不想让他离开的执念已经那么深了,难怪方才火气那么大。
可学生大了总要独自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况且苻无舟有不能释怀的前生的记忆,让他再徒然地走一遍前生的荆棘路,打死他也不干。
他叹了一口气,估摸着秦湍睡得踏实了,才缓缓起身。
不料刚有动作,一只修长手臂便搭了过来,将他圈在里面,动弹不得。
苻无舟认命闭眼,困意袭来,他头一歪,竟真的睡了过去。
月已西沉,昏暗地寝殿内,秦湍睁开眼,看着苻无舟的睡颜,在这里,他便睡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