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折腾累了吧。
秦湍方才做了一个痛苦的梦。梦里半真半假,可心痛是真的。
梦中,他回到了苻无舟死后的那几天。他命暗卫搜集了所谓“清流党”一派的罪状,还特别提到了户部尚书。
那段时间他表面虽然看起来与寻常无异,但精神已经分崩离析。
杀人的欲望在心中澎湃,他不知如何给太傅报仇,因为他知道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彼时秦湍可以做的,其实只有泄愤而已。
算上户部尚书,他一共杀了二十几人,“清流党”里还活着的,都是彻彻底底的清流,但凡参与构陷污蔑太傅的,全都血溅法场,家人流放。
朝堂被彻底清洗了一番。
他刚刚亲自目睹二十多个罪臣人头落地,血光与哀嚎扑满他整个脑海,就像鬼魂前来索命,可秦湍并不怕。
秦湍回到广寿宫,他沿着石砖路,走着走着,光影颠倒变幻,他看到了满眼的曼珠沙华。
花瓣如血虫般蠕动,发出窃窃私语。
一抬眼,他看见身着一袭白衣的苻无舟站在花海尽处的奈何桥边,飘然往桥对面走去。
秦湍往前走一步,奈何桥便往后退一步,明明距离只有一箭之隔,秦湍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近前去。
他心中涌起无限的后悔与难过,他大声呼喊,“苻无舟,别走!”
梦里的苻无舟头也不回,可长满血肉的苻无舟就在眼前。
在他将人拥入怀里的那一刻,秦湍醒了,但他不确定怀中的温度是否真实,并不敢睁眼,他心脏如鼓,激动之心让他血液沸腾。
哪怕是梦中梦,哪怕他拥着的只是幻影,他不能让苻无舟离开,一寸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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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无舟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他迷迷糊糊起身,便见瑞缘带着两名小太监来侍候洗漱。
糟糕,早朝!
瑞缘仿佛看出了苻无舟的心思,说道:“太傅大人,陛下恩准太傅今日不必上朝。”
苻无舟扶额,昨夜他整夜未归,有心人一查便可知自己的行踪,今日他又明晃晃不上朝,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往御史台那里递吗?
他一低头,好嘛,自己还是在龙床上,这回他是真有口难言了。
“陛下还在朝上?”
瑞缘点点头,说道:“今日北狄使臣再次到访,气焰十分嚣张。”
苻无舟想,北狄还没完了?
不行,他现在需要抓紧时间了,按照前世的发展,在家居丧的蔺玥刚满重孝期,
不日就会离开广阳城,云游四方,直到两年后才回来。
大暄与北狄之战势在必行,并不会因为被北狄使团纠缠,就割了三座城给他们,真当秦湍是冤大头吗?
“又吵起来了?”苻无舟问。
瑞缘摇摇头,笑道:“陛下将他们赶走了。”
不多废话,果然是秦湍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