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行还是头一次洗澡洗的忧心忡忡,心不在焉。
中间一直在想事情,连把沐浴露抹成了洗头露都不知道。
擦干身子的时候,闻见自己身上一股子薄荷清香,才恍然觉察过来,却也不打算再折腾,干脆收拾好东西出去。
他皮肤本是雪白的,但被热气蒸过,便整个人都泛红了。嘴唇湿润,眼眸漆黑,活像个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打开门便猝不及防撞上外面正低头玩手机的一个中年男人,大概洗澡的人太多,正在等他这间。
出于礼貌,祁行说了一声:“我洗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那男人吊儿郎当的吹着口哨抬眼,目光触及他时却顿了一顿,上下打量几眼,眼里似乎流露出什么别的东西。
祁行没注意,只拎着篮子向前走,走了好几步才听见后头有门被啪的一声关上的声音,大概是那个男人进去了。
他估摸着这个时候秦念也该洗好出来了,正低头在篮子里翻手机,想给秦念发个消息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外套被落在了那间房间里。
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全部是秦念给他的,出来时粗心大意的收拾了自己放在柜子里的衣服,却没想到那件外套被他挂在一个较为隐蔽的钩子上,成了漏网之鱼。
没办法,只好折返回去敲了敲门,语气是温和有礼的:“不好意思,我有一件外套落在这了,就挂在最左边的钩子上,能麻烦你把它拿出来吗?”
里边的男人大概已经是脱了衣服,打开了热水。此时语气在一片哗哗水流声中,显得有些模糊:“是那件白色的吗?”
祁行点了下头,意识到里面那个男人看不到自己的动作,说了声:“是。”
门被吱吖一声打开了个缝,一只宽大的手拿着那件白色外套伸了出来。
祁行接过外套的时候不经意与那个男人对视,看到那个男人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长的勉强算是英俊,脸上一道刀疤倒是很有特色。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侵略感太强,像是一刀要把人扎透似的。
此时看见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冲他笑了笑:“是你啊?”
他笑得让人不太舒服,莫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祁行便没答话,只把那件外套接过来,也没搭理他,转身就走。
后面的男人还在喊:“喂,小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呗!”
祁行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去。
刚好与秦念碰面,秦念穿着白色的纯棉体恤,刚洗完澡的他看起来软糯极了,在灯光下白的发光,像块黏黏糊糊会拉丝的年糕。
“你洗的时间还挺久啊。”他说,又把他带到吹风机那边排队。
“刚才忘拿了个东西,回去拿耽搁了点时间。”祁行说,看着眼前秦念漆黑的发顶和前面排起的一支长队,心想,有这排队的功夫,估计头发都干了。
“这队的人看着多,其实也挺快的。”秦念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扭过头开了口,“而且这的天气太阴潮,外面又下着雨。如果不吹头发的话,肯定干的很慢,湿气侵体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我不急。”祁行笑了一下,心里确实有点佩服起来秦念察言观色的本事。
果然像秦念所说的那样,这个长队虽然人比较多,但是速度也的确挺快的,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到了他们。只有一个吹风机,两个人决定轮流给对方吹。
祁行头发干了之后让秦念坐下,秦念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僵直,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
他感受着头顶那人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吹风,手法轻柔温暖的像是在按摩,有一种旁人都不知道的暧昧在这小小的天地中升腾起来,让他耳尖微红,忍不住心猿意马。
祁行聚精会神给人吹头发的动作细心的不像是个男孩子,倒更像是贤惠的小媳妇儿。刚吹了一半,秦念就觉察到身边好像突然走过来一个人,仰头一看是个刀疤男。7
刀疤男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身上湿漉漉的裹着个大浴巾,嘴里还叼着根烟,走路的时候几乎是横着走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这样的男人秦念这些年在底层摸爬滚打的见得多了,也没怎么注意,只把头转回来继续享受着祁行给他吹头发的服务。却不想那男人看到他们根本就没有绕道,也没有半分想离开的意思。反而站在那里直接对着祁行开了口,笑嘻嘻的不怎么正经的样子:“小帅哥,刚才我喊你,你怎么理都不理我呀?也太冷漠了吧?”
祁行看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去给秦念吹风,脸色处变不惊:“没听见。”
“哦原来是没听见啊。”那男人仿佛是了然的点了点头,眼里还带着笑意,看了秦念一眼,又问祁行,“这是你弟弟吗?你们兄弟俩长的都挺好啊。”
祁行自顾自的吹头发,一句话也不应答。
秦念听着这几句话却觉得心里别扭,想发火。
祁行却推了推他:“收拾东西去,咱们准备走了。”
秦念压着心里的火气,一步三回头的去收银员那里付款,拿东西。
那刀疤男看见秦念走了,却是直接贴近祁行,语气意味深长:“小帅哥,刚才那不是你弟,是你男朋友吧?”
祁行无视,一张白瓷般的小脸紧绷,看上去冷漠至极,毫不留情。
那男人看他这冰山模样却不由自主的心痒痒,越说越起劲,话里甚至渐渐地带了些肮脏的腥气:“小帅哥,别害羞嘛,我看的出来你是弯的,咱们可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