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予强忍着恶心翻了个白眼,快速从他们面前走过。
“你凭什么骚扰我儿子,你伤害我还不够,一定要赔上儿子才满意吗!”
耳边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声,音调太高情绪过于崩溃,震得江凌予耳膜都在颤抖。
她半掩着耳廓,刚想询问林辙要去哪,就见他朝着声源处走近。
江凌予蹙眉紧跟过去。
也是在这时,她才渐渐发现,耳边这声嘶力竭的叫骂声竟有些熟悉。
挤开聚拢在一起围观凑热闹的看客,离声源越来越近,等到林辙粗鲁地推开几个挡在前面拿手机录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女,江凌予终于看清了这声音的主人。
是林静!
但跟往常温柔娴静、知性优雅形象大有差别的是,现在的她就像一栋在暴风雨中岌岌可危的高楼,随时面临坍塌的可能。
看着这样情绪崩溃全然不顾形象嘶喊的林静,江凌予有片刻失神,呼吸也在不经意间屏住。
“啪!”
一个啤酒瓶突然在她眼前炸开,江凌予攥着掌心往后推了一步,额前掉下一滴汗。
闪着亮光的碎片四溅,就像一朵被摧残的花,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低嘘声。
“你疯了是不是!”宋启振一连摔了三四个酒瓶,又因为身体刚摄入大量酒精脑子还不清醒,所以甩出去的酒瓶只有一个落到了林静脚边,其他几个均朝向了围观的人群。
“你在这待着,别动,也别管。”林辙将江凌予安顿好,又叮嘱了几句。
江凌予明感觉到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架势发展,想跟林辙一起过去却还是被他推了回来“可是…”
“来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林辙话说得又冷又硬,捏着江凌予肩头强迫她坐到凳子上,力气重到仿佛要将她肩骨捏碎。
“待着别动。”
林辙撂下这句警告,径直离去。
“我就是疯了,被你折磨疯了!”林静一边红着眼睛高声喊一边从地上捡了两个空酒瓶,正当她要狠狠将它砸到对面男人的脑袋上,耳边响起林辙的声音。
“妈。”轻轻的一个字,砸在心上就像有千斤重。
酒瓶应声掉落,林静眼眶蓄满的泪水也在此刻滚落。
她一定哭过很久也哭过很多次了,和记忆中重迭的是她脸上交错纵横的泪痕。
林辙胸闷得快喘不过气,看着她布满湿泽的双眸,鼻腔像是堵了团棉花般涩痛。
他最不愿意看到她哭了,她已经哭得够多了。
“你来的正好,赶快把这疯婆娘带走!”男人见他来了也松了口气,骂累了胳膊也酸的很,懒洋洋往地上一坐,“吵死了妈的,以前没发现嗓门这么大,吵得我头疼!”
林辙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白皙泛红的手,轻拍着林静肩膀安抚她情绪,“走吧,妈。”
“为什么骗我?”林静甩开他的手,带着啜音质问他。
“为什么要瞒着我?”林静嗓音抖得更厉害了,“他出狱起就一直缠着你,他的烂摊子都是你来收拾,对不对?”
林辙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这样沉默而肯定的答案才最让人心痛了,林静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人用力撕扯着,疼痛难忍。
如果不是宋启振醉酒打错电话,如果今天她没有发现他手机里几百通打给林辙的通话记录,那么林辙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诉她。
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曾骚扰过他无数回,哪怕现在已经离高考不远了,哪怕学业压力已经很大了,还要在晚自习结束后或者正在上课的途中,赶来收拾他的醉酒后留下的烂摊子。
林静光是想想就要疯了,她抹了把眼泪,不顾林辙阻拦大步走到醉醺醺躺在地上的男人面前,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
干脆利落且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让周围的男女皆是一阵惊呼,林辙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走向,呆楞片刻后快步冲向前。
男人被这突然的巴掌给扇懵了,直到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直到围观的笑声刺痛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宋启振才“腾”地起身要找林静算账,“你他妈想干——”
啪!
林静在他起身时狠狠甩了他第二个巴掌,“离我儿子远点,滚远一点!永远不许骚扰他你听见没有!”
“你这疯婆娘。”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上前要动手,却被粗鲁又野蛮地用力一推,险些没站稳倒在地上。
从前林辙忌惮男人只是不想他再出现在林静眼前,不想他再去伤害林静,但现在平衡被打破,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是林辙第一次敢对他动手,男人冷笑反问林静,“他不也是我儿子吗?父亲关心儿子叫骚扰?”
“父亲?”林静笑得悲伤极了,几颗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滴在她扬起的嘴角。
“从第一次对小辙动手开始你就不配称之为一个父亲!”
“我告诉你,”林静一步步走近男人,直视着他的眼睛同时也是在直面过去懦弱的自己,“如果你再骚扰我儿子,恬不知耻地妄想一直纠缠他,我有一百种方式可以送你进去。”
“但凡你有一点良知,就请停止对我们的伤害,如果没有,我会动用我所有的人脉,保证你的生活会比现在更加腐烂!”
言止于此,该说的都说了,林静一秒钟都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拉着林辙往外走。
江凌予就在他们身后几米远的距离外跟着。
“对不起,我只是,”林辙垂着眸,嗓音低到几乎快要听不见,“我只是不想他去打扰你,我不想你再因为他流泪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