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太阳蔽在云中,风吹了一阵,才偶尔露出头来。
为了完成自己先前答应过的协议,不给诸位仙神驳面子,以防有朝一日飞升的时候被同僚称之‘食言而肥’,那可就又得被嘲笑好一阵了。于是,柳决明主动提出要帮祁安干地里的活。
祁安打量了一眼他文质彬彬的模样,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怎么说也是富家子弟出身,耍耍嘴皮子还算拿手,可地里的脏活累活他怎能干得好。见柳决明态度坚决,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祁安便点头答应了。况且不答应的话,家中老爹也不乐意了。
他行到屋檐,从木架子上拿下两把锐而泛光的镰刀,随手抛进篮子里。另外又寻了个水壶,往里灌满了凉水,带上一个小碗,还扯了块毛巾挂脖子上擦汗用。
他把水壶交到柳决明手里,自己背着大箩筐走前面带路了。
柳决明就当出门玩一趟,体验体验山村生活,毕竟活了数千年也没下过地,还真是不如人家只活了十七年的懂得多。
俩人出了村子,沿着一条潺潺细流的小溪往前走,途中路过金黄飞絮的麦田,以及雪白的粟地。有几个村姑正头扎毛巾,听见动静回过身去看他。那眼神里奕奕光芒,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明显。
柳决明提着水壶一晃一晃的迈在田埂上,抬头问祁安:“我们也是跟他们一样,割麦子吗?”
祁安摇了摇头:“不是,麦子收成不好,村里愿意种的也没几家了。我们一会儿要去摘玉米和割高粱。”
“高粱?”
在种田收割这一方面,柳决明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孩。
“酿酒的。”
祁安心道。
听到‘酿酒’二字,柳决明眼里都开了花,欣喜的加快脚步赶上祁安,扭头问:“这高粱还能酿酒?”
“当然了,高粱酒,比青稞酒略次一些,不过酿出来的都是好酒。”
柳决明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天庭时喝的都是进贡酒,许多关系好的神仙知道他有散仙一称号,嗜酒如命,喜欢游历人间,但却好吃懒做,哪会自己动手酿什么酒啊,自然亲手酿好了送到他府上。
不过那都是换了花名的醇酒,像什么荷花醉,天子笑。凡间当头的名酒乃是女儿红,这个味道最为过瘾,倒是让他记忆犹新。
想到这,他都忍不住有些发馋。这偌大的山村,每年家家户户都会酿上一两罐好酒,而领头的村子家里却一穷二白。两个粗老爷们竟滴酒不沾,酿了都是拿去卖,也算是勤俭持家了。
到了玉米地,那一整片金黄饱满的颜色亮眼的很,祁安放下箩筐,撇头看了柳决明一眼:“直接用手扳断就好了。”
他上前去示范,撩开锋利的杆苗,一手握着玉米,稍一用力便一整个掰了下来,利索的扔进箩筐里。
柳决明也上手去试试,掰玉米是个不需要技术含量的简单活,他见自己得心应手,心里又开始了怡然自得起来。
可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是使了劲的,人自然会渐渐感到疲累,于是掰了不到一行地,他便觉得手臂开始发酸了,忍不住停下来甩了甩。
祁安自然是不以为意的,反正本来就没想着对方能真的帮上忙,就算柳决明此刻跑到田埂上打瞌睡,他都不会觉着怎样。
好在柳决明不算勤快,韧性倒有一些。
他跑到田边倒了碗水喝后,立即又生龙活虎了。天上虽见不着多大的太阳,但脖子的汗依然淌个不停,连同背上,恐怕衣服已经汗水正贴着肉呢。
那片玉米地不大,小半亩而已,两人徒手掰了许久,总算消灭了一大半。
不出意料,柳决明已经觉得嗓子冒火了,不停的走去喝水。并且喝了那么多水都没有尿意,全化作汗珠流出来了。
此时,玉米田的侧边田埂上忽走过几个绯红色身影。柳决明把手中玉米顶端的那撮须给除掉,正要回头扔往一处的时候,见那几个身影已经站在了自家玉米堆旁,正极为友好跟他打招呼:“公子,你也下地摘玉米呢?!”
那几人是村里的黄花大姑娘,个个都长得皮肤黝黑且标志可人,虽貌美如花谈不上,但论美貌,在村里也算是排头几的,即便村里没多少女人。自打柳决明进村的那一天起,他那难得一见的俊朗外表,倒成了村姑们茶余饭后的闲话。甚至有些已经有夫有儿,也暗悄悄的垂涎过。
柳决明愣了一会儿,略微诧异道应了声。
那姑娘端出自家泡的桂花凉茶,舀在小碗里端给柳决明,称:“天热,公子喝碗桂花茶降降温。”
望着那漂浮着几粒桂花渣的茶水,柳决明伸手去接:“多谢姑娘。”他仰头一饮而尽,像敬酒那般,喝完后还豪爽的用袖子揩了一把嘴角。
姑娘接过茶碗:“公子不用客气。”
这会儿,另一位灰青色衣裳的姑娘拿了块白色的毛巾上前,兴许是让他擦汗用的。柳决明接到手里还没来得及试用,站在田埂处的第三位姑娘,手里晃着大蒲扇,说:“公子,要不坐下来歇歇吧,不急于一时。”
柳决明心想,她们的言论和略微谄媚且带有一丝羞涩的姿态,若穿的再妖艳一些,骚首弄姿一些,恐怕自己就把她们当成妖女,准备让云华过来收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嘴里立马就答应下来了。急于迈开步子过去,坐在她们从田边挪过来的木墩上。三个姑娘,一边躲闪的看着他,一边围着他扇风,此刻的待遇,皇帝老儿也不过如此。
祁安把掰下来的玉米兜在衣怀里,两手撑开衣摆,从玉米杆处探出身子。见到田埂边那般场景,神色猛然征住了。
他淡漠的走过去,把衣怀里的玉米摊在地上,装作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柳决明,发现他不但不觉得害臊,还很是享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