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过多斟酌,执起茶壶为他添了杯热茶。
李崇微顿,为她的举动感到诧异。
他看了眼桌上那杯热茶,再朝她望来,“三年已矣,你与朕都不似从前,若朕为那时的举动致歉,阿忆可会原谅朕?”
卢书忆看着眼前的青年人,他眉间的朱砂鲜红依旧,眉宇却带着股极深的疲惫。
她选择如实道:“不会。”
李崇笑了,笑容带着释怀。
“这才是朕认识的阿忆。”
比起那些面向君主时的客气虚伪之言,李崇更愿意听见她的实话,不原谅便是不原谅,如此才对得起他二人相知相识的旧年。
“行了,说这么会,朕亦该去同太妃问安,阿忆可自行离去。”
卢书忆随之站起身,向他行礼道:“望陛下保重龙体。”
他递来那柄画着红梅傲雪图的纸扇,让找春生支人送她出宫,卢书忆接过伞,只身迈入雨中。
走到开满杜鹃的花坛边时,她听见声极沉哑的阿忆。
李崇立在石亭里冲她笑道:“阿忆若想继续在朝任侍御史,朕的大门会永远敞开。”
他的身形与数年前的少年有所交迭,卢书忆想到了殿试那日他与她相立在京都城的石桥。
少年人笑容温和地说,“你我二人会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君臣。”
她亦露出了今日的首次笑容,隔着雨幕向他颌首,然后撑着那柄红梅伞没入了雨中。
……
卢书忆在淑景殿外的池边水榭遇见了王乔。
她在两名宫人的陪同下立在水榭的屋檐处,似乎已经等待许久。
瞧见她来,王乔显出窘迫,轻道了声,“阿忆,你来了。”
卢书忆作势要与她行礼,王乔立即上前来扶起她,“快不必多礼。”
她踌躇地问:“你……你可见过陛下?”
“是,臣女已面见过陛下。”
“陛下这些年忧虑甚重,还时常让春生陪同他去东宫,故而本宫才……”
在方才与李崇的对话中,卢书忆已知王乔安排此次会面的缘由,心想王乔入宫三载竟还如待字闺中时的性子。
“你别怪本宫多事。”
卢书忆摇头道:“臣女并不怪娘娘,只望娘娘日后在宫中多为自己着想。”
王乔怔愣,心知卢书忆这是在劝诫她莫要一味地讨好李崇,也该多为自己谋算。
她目露羞愧,急道:“你可愿到安庆殿陪本宫说说话?”
尚未回答,却见春生来到水榭外,躬身说道:“陛下邀娘娘同去太妃跟前问安,现还在花园里等着娘娘。”
“这……”
见王乔为难,卢书忆笑道:“娘娘不必理会臣女,日后臣女自会入宫面前娘娘,况且今日,只怕有人还等着臣女。”
王乔会了意,面露释然,让人送她出宫,自己则跟随春生去了淑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