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正好嫌这夜寒。”
案几上的文书都是各州县呈上的为官员丁忧请求的人事调用,杜初月想到了杜洵之事。
“东临先生走时为何那般生气?”
“不必理他,如今越发不顾君臣相礼。”
杜初月心想或是他们在此事上意见不一,陆子维自是希望给予杜洵闲职,那么元昇呢,他做何想?
虽然他今日在郭禾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解除婚约,但忆起顾池所说另有影卫暗中蹲视,杜初月就没法问出口。
如此心弦重重,书案前便又安静下来。
元昇垂眼瞧瞧她,笑道:“杜初月,孤明日就让人在放鹤轩种满绿萼梅可好?”
杜初月一怔,蹙眉道:“谁管你爱种什么!”
他伸手捏她脸颊,“你只在孤这里这般硬气。”懒洋洋地笑笑,又道:“你可知奶奶的姓甚名谁?”
想到王府中有大小何姑,杜初月随口说:“难不成姓何?”
元昇双眼发亮,惊诧道:“你如何知晓?”
还真被她说中了。
心头正在小得意,脑袋被他按住,跟着就是来回地揉毛。
男人得瑟道:“快赶上孤一半聪明了!”
少女当即怒目而视,元昇赶在她发火之前,将人紧搂在怀中。
“奶奶姓何,名幼瑛,自小出身将门,你再猜猜她的父亲是谁?”
杜初月心中还真想到一人,只是此人作古已久,若非常年通晓藩镇边将应该鲜少人知。
故而她一时未出声,听元昇道:“西北之虎何茂,你可有听说?”
西北之虎何茂,当年胡族乱华时,他奉旨出征,麾下军队死伤惨重,之后他的去向不为人知。
而多年以后北方冉冉升起了颗将星,据说他治军严明,取才有道,作战风格颇有当年西北之虎遗风,那便是雍王元时休。
原来雍王真是西北之虎的外孙,可这个消息竟从未外传。
元昇跟杜初月讲了些何家的旧事,说当年皆因圣人为替外戚争夺功劳临阵换帅导致了何茂的惨败,后来是元老夫人千辛万苦才将他从死人堆里捞出来,带回了雍州养伤。
“老夫人那时已嫁入雍州?”
“不错,元何两家原是世交,奶奶去战场寻人之时已近临盆,所以父王是在回雍州的途中出生。”
何茂虽捡回了性命,但终身郁郁寡欢,从此只将教育元时休当作毕生要务。
杜初月想着,他教授给元时休的道理必然有条伴君如伴虎,这便是雍王在幽王旧乱时曾作壁上观的理由吗?
“世子和我说这些话,是想劝我莫要因今日之事怪罪老夫人?”
元昇摇头道:“只是让你知道些奶奶的秘辛,日后莫要被她唬住,叫你选梅花还真选。”
杜初月回嘴道:“世子在老夫人跟前原跟小女没差。”
“还嘴硬。”
他伸手捏住她的嘴,瞧着那张脸被捏成鸭子模样,不禁大笑着将人横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