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吩咐完杜初月的事,元昇回王府短暂休整了几个时辰,待到日暮时分便赶去府衙同陆子维碰面,问询木商查抄一事的进展。
陆子维已将那堆让人焦头烂额头的账目比对完毕,最后查到为苏沐云大敛其财的木商正是雍州城内顶有名的商人,陈淮。
早在元昇赶到之前,陆子维已派人前去查抄陈记的商铺以及宅邸,说相信这次人证物证俱在,苏沐云定是难辞其咎。
陆子维侃侃而谈,元昇只是沉默不语,他并不如陆子维这般乐观,只要元子佑醒来后发觉李濂的妻小已经消失,苏沐云便会立刻做出反应,到时候不知又会有多少如姚齐李濂这般的替罪羔羊。
元昇不愿在府衙干等,随陆子维赶到陈记在城东的铺子。
他的属下们尚且斯文,商铺里未见破坏,前台堆积如山的账簿都是待运送府衙的的物证。
陈记的老板陈淮,元昇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却是曾经呼朋唤友胡闹之时,瘦高个子,面目和善,没想到会与苏沐云有这样的瓜葛。
大事临头,陈淮似乎也有预料,站在商铺的边角半点不见反抗,元昇今日没心情再拷问人,将此事全权交给了陆子维。
方才出陈记的商铺,偶遇庾闻谨姗姗来迟,元昇问道:“李濂的妻小都安顿好了?”
庾闻谨道:“是,给足了盘缠,应是能余生安好。”
李夫人不愿留在雍州,向元昇请辞归了乡,余下还有姚齐的家属,亦给了足够的银钱归乡安顿。
看元昇一副想离开的样子,庾闻谨问:“二郎这是要往哪去?”
元昇未答,只瞥眼勒在路边的骏马,暮色将至,马儿在悠闲地嚼着干净的麦秆。
身后鹰卫押着陈淮上了牢车,陆子维随即出来道:“已是收检完,不如你我三人去找家酒楼坐下细聊此事如何?”
庾闻谨笑道:“行啊,肚子正饿着。”
这一去又得耽搁些时辰,但确实有许多事要交代。
元昇看眼天色,颌首同意。
杜初月乘车辇回到放鹤轩时,发觉驻守在此地的兵卒已被悉数撤下,不用多想便知这是元昇的吩咐。
地方还是那处地方,没有了受人监视的感觉,她轻轻松松梳洗完,躺到床榻之上睡到日暮时分方才醒来。
窗外已是落日西沉,暮霭苍茫,远远能瞧见墨色的竹林里似乎有黑色的大鹏掠过。
杜初月面沉如水,她自是不信元昇会因为今日之事彻底打消疑虑,所以目前她依然会老老实实待在放鹤轩,至少行为上,不会让他找出纰漏。
总之没了看守的兵卒,连小厨房瞧着都比从前顺眼,杜初月起床传来两名仆从,替自己做了满桌的可口佳肴。
待到饱餐一顿后,倦意又开始侵袭,只是步入床榻之前,不经意瞧见桌上那包炒栗子。
不出所料的,想到了元昇那句,“孤的伤势已经痊愈。”
不愿羞惭,也懒得扔掉,就这般放任那包炒栗子摆在桌上,杜初月舒舒服服地睡下。
夜间的放鹤轩无比宁静,亦无睡梦侵扰,只是睡至半夜,忽觉屋门被人推开,凉风灌了进来。
杜初月掩着被子支起身,瞧见元昇一脸坦然地踏着夜色而来。
她不做多想地迅速躺了回去,强忍着没在心头翻出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