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一脸疲惫,眼帘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许嘉木问道,“你这是没睡好?”
沈泉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天天看书习惯了,现在考完一时没习惯。”
他和许嘉木还没亲近道可以述说心事的程度,再说这事也不适合说出来,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好,婚姻大事是该听从父母之命,但双方的意愿也很重要,沈林两家平时来往很频繁,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很好,几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熟悉,但他一直把玉儿当妹妹看待,从来没有儿女私情,光是想想娶玉儿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浑身发麻。
许嘉木深有同感,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刚考完,所以对自己的要求也变低了,晚上不看书还真有点不习惯,许嘉木感觉和沈泉更亲近了,原来就算是神童天才在背后也是很努力的,也会有黑眼圈。
沈泉转而问起他文书的事情,成了秀才还需要去县衙备案,把之前的身份文书从童生变成秀才,才能享受秀才的福利待遇,名下的田地才能免税。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县衙?”
“明天就去,趁着有空早点办完,你呢?”
“那我们一起去。”
两人约定好,明天一早就去县衙办理身份文书,而且沈泉是一等廪生,还能领到八两的奖励,虽然这点银子对于沈家这种人家来说不值一提,但意义又不一样。
到了中午,厨房果然送了一桌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金华酒过来,这酒色淡如水,味道却很甘醇,一杯酒下肚,许嘉木还未如何,沈泉先红了脸。
他比许嘉木还小半岁呢。
两人都不擅长饮酒,许嘉木笑道,“看来我们两个是不能把酒言欢了。”
沈泉对许嘉木印象也不错,他虽然家境贫寒但为人很爽朗爱憎分明,还很踏实好学,是个可交之人。
许嘉木也认为沈泉很随和,并没有富家公子的架子,谦和有礼,值得深交。
两人惺惺相惜,渐渐熟悉起来,说话也更随意,话题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理聊得十分投机,可惜沈家有人来访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沈泉深表歉意最近应酬确实比较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许嘉木并不介意,告辞离开,“过两天还要来你家喝喜酒,有时间再见。”
沈泉中秀才的流水席定在了三日后,他还未回来的时候就家里人就已经看好日子了,他一回来马上就给亲戚朋友送了请帖,许嘉木是同年同科现在也是好友当然也受到了邀请。
沈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中了秀才家里就这样大张旗鼓,但家里人都是为他高兴庆祝他也不能拒绝,又和许嘉木聊了几句,亲自送他到门口才回转。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这几日沈家上上下下都很忙碌,有些亲戚提前到,还要安排食宿,沈家本来屋子就不是很宽裕,最后只好包下镇上的客栈安置这些客人。
沈家办流水席十分热闹,加上天公作美,镇上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来了,家里有学童的还特意带了孩子来,沾沾秀才公的喜气,期盼自家孩子也考一个秀才。
沈家的亲朋好友不少,这次来的很多人连沈大奶奶都有些认不全,都是拐了弯的亲戚,有些一时都叫不出名字,这样的情况也常见,办这样的大宴十分忙碌,但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累并快乐着。
虽然有有妯娌帮忙,但作为女主人的沈的奶奶还是忙得团团转,没办法事事周全,林四奶奶一大早就过去帮忙,帮着沈大奶奶招呼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女眷们在一起聊得最多的便是丈夫孩子,现在沈泉如此出息自然是今天的焦点,林四奶奶本来与有荣焉,唯一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就是有好几家人都向沈家提起亲事,虽然沈大奶奶并没有答应,但也让林四奶奶充满了危机感,自己瞧中的女婿人选在别人眼中一样是香饽饽,加上最近和林文骞也说起过两个女儿的亲事,所以就更加在意了。
沈大奶奶也很头疼,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林四奶奶说沈泉只把玉儿当妹妹这件事,两家要结亲这事虽然没有挑明,但口头上有约定,必须要给双方一个交代才行,若是亲事没成,反而两家结怨就得不偿失了。
那些向沈泉提亲的人家沈大奶奶一律以沈泉年纪还小要专心念书推拒了。
林安安和林玉两个只在沈家应应景就回家了,那边到处都是人,闹哄哄的,宴席上的菜很丰盛,但都油腻腻的,好看但不好吃,还不如在家吃清粥小菜舒服。
最重要的是两个半大姑娘,总会吸引那些妇人婶娘们的注意,会投来打量的目光,让人觉得不舒服,两人找了个借口干脆回家了。
“那些人真是……”林玉感受更深些,她过了年就满十三岁了,最近总有人在她耳边说她长大了的话,听着就让人厌烦。
小时候盼着长大,等真长大了却又害怕起来,需要面对的东西忽然就多了,躲都躲不过去。
林四奶奶在席上也喝了几杯酒,等回家的时候都已经点灯了,身上疲乏,精神却很亢奋,丫鬟提着灯笼在前面,本来打算回房,想了想却道,“去大小姐那看看。”
林玉已经洗漱了披着头发在整理最近画的画,见着母亲来了,忙迎上去,“娘,你怎么来了,那边散了吗?”
“我又不是主人家。”林四奶奶笑道,“怎么晚上洗头,小心头疼。”
林玉撇了撇鼻子,撒娇道,“去了一趟隔壁,总觉得身上油腻腻的,不洗澡怎么睡得着……”
林四奶奶在桌前坐下,让丫鬟下去泡茶,拉了女儿坐下,“让我们母女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