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挣脱开的。
可是,怎么还敢呢
许久,终于松了口。
呼吸炽热,脱离脖颈位置,留下一道深深的血色牙印,与其它深的、淡的斑驳痕迹交织在一起。镜中的颈子没一块干净的好肉。
伸出舌头来,舔去唇上沾染的腥血,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息。
摸摸头发,扣紧后脑勺,掰到眼前来。
“真听话,小癞皮狗。”
“作为奖励,待会儿相公去衙门看热闹,旁观开封府审判。小癞皮狗可以捎带着一起去。”
“希望你到时候,还能如现在此般听话、安静。”
食指中指把玩撩拨着耳畔细碎的垂发。
“不管夫人信不信,开封府那边,徐明文这个名字,已经是彻彻底底的烈|士、幽灵了。无人会再帮你,哪怕霁月清风的展大人,稍后夫人也可以看到咱们跟展大人其乐融融,兄友弟恭,官商勾结,盛世和谐。杜鹰之后,你该已经明白了,感情虚浮,道义轻贱,有其智力的活物皆逐利,有其智力的活物皆避害,重利加之恰到好处的威胁,没有什么是不能买通的。”
“你的上级领导,展大人,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你还活着,但你苦熬挣扎了这么多日子,他从未插手救你,猜猜为什么”
“想不通……没关系,等会儿亲眼见到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抚摸着颈部命脉处的肌肤,摩挲着血淋淋的牙印,带起受损皮肉强烈的刺痛。
披着人|皮衣裳的狰狞怪物,温良地笑起,诚恳地邀请。
“咱们来做场对赌吧,夫人。”
“去青天白日的县衙公堂,泱泱民众之中,旁观对累累罪恶的庄严神圣审判。”
“你向玉堂青梅竹马的发小,展昭求救。他救你,替你撑腰,我入狱,死刑,玉堂同样入狱,二十年起步。”
“你向玉堂青梅竹马的发小,展昭求救。他置若罔闻,不替你撑腰,不救你。回来之后,我挑了你的手筋。”
“怎么样,这场对赌,敢不敢加入”
青天|白|日,乾坤朗朗。
明镜高悬,正道沧桑。
及仙大案终了,公开审判行刑,万人空巷。
乌泱泱来观看明正典刑的,不止有本地的民众,连外地的,临近州县的,都有很多专程赶来的。衙门外的南大街上停满了各色马车,朴素的,奢华的,单匹马的马车,两匹马拉的马车,四匹马拉的豪华宽敞马车……其中一个竟然钻出了红发碧眼的番商,叨叨着听不懂的鸟语,带着仆从,火急火燎地钻进去看热闹。
真真是彻底斗倒了,一丁点儿魑魅魍魉都不剩了。三个月之前,及仙还是片与外面世界彻底隔绝了的孤岛,无数大型鹰隼猛禽升空,盘旋着,猎杀捕捉所有信鸽,一丁点当地的消息都传不出去,一丁点外面的消息都传不进。
“夫人,来,扶着为夫的手,慢慢下。”
衣冠禽兽,无尽柔情,在下面承接着。
“你现在刚怀了身孕,还不稳当,千万小心,绝不能磕着碰着了。”
深吸一口气,稳定悲哀惶乱的心神,慢慢地下到商人怀中,由着他拥着两侧臂膀,悉心地整理豆绿色的面纱、耳畔碎发。
“我不想进,夫君,我不想进……”
“这里曾经是你疯魔希冀着想回归的神圣法邸,拖着一身血,爬都想爬回来,如何不想进”
“……”
这里把我卖了,如何教我想进
“夫君,夫君……”摇头,苦苦哀求。
“你必须得进,”豪商强硬地拖着人往里带,“咱们对赌一把,待会儿见到了霁月清风的展大人,见到了曾经的大领导,你向他求救。他救你,我与五弟入狱。他不救你,亲切地唤我四哥,站我与五弟这边,回家后我就挑了你的手筋。”
“我不赌,我不与你对赌,夫君,你放过我吧,妾身早已经没胆了,妾身早已经死心了……肚子里都已经有你的孩子了,怀孕待产的人|妻了,还能逃到哪里去,别折腾我了,别折磨我了,行行好,留几分仁慈吧……”
“由不得你不进!老子的一万两银票啊,不教你彻底死心,万一哪天死灰复燃,突然飞掉了怎么办!跟着我往里走!……”
“嘿!”后头契丹番商猛拍了他一把,义正言辞,叽里呱啦了些什么,听不懂。姓蒋的大商人白眼一翻,当场对线,鸡同鸭讲地对喷了一番,对方骂骂咧咧地搂着番女走了。
整理整理刺绣精致的靛青色衣襟,长长吐出一口浊息,心平气和,回归体面。
“夫人,你要听话——”
“我不与你对赌,我不要被挑掉手筋,我不要,夫君,相公,我不要……”
眉眼弯弯,愉悦莞尔。
“你就这么笃定自己会赌输”
“我不赌,我不赌……相公,咱们回家,回酒楼吧,我解你的裤子,我给你快活,我跟你学账务处理,我什么都给你,咱们回家,回家……”
拥住寒风中抖若糠筛的躯体,拥进怀里,裹上厚实的暗色披风,温暖包裹。按着后脑勺,炽热地亲了额头一下,指腹揩去眼下狼藉哀求的泪水,无尽温柔。
“别哭了,妆都花了,又得重新补妆。”
“听话,跟着相公一起进衙门,哪怕你不赌,也在衙门|后|庭花园里安静地坐一会儿,就当作与过去告别了,什么遗憾都不留了。相公有事要和开封府谈,陷空岛西边陆地上也有伙丧尽天良的拐子,碍着岛上的民生了,大哥二哥好不容易抓到了他们,拷打的时候讯问出了些不得了的东西,不是商户能处理得了的了,得跟公门交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