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讽刺地笑了笑。
“我与王朝马汉曾经残存着些许天真的幻想,以为那些流入民间良家的被拐女子应该过得不错,至少她们没有被灌食五石散,强迫做皮肉生意,不是么”
可是猜猜下基层后查出了什么。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颈部戴着铁链拴在牛棚里,衣不蔽体,浑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虱子、跳蚤。蓬头垢面,疯疯癫癫,满地便溺,神智全无。已经丧失了语言的能力,无法人言。只能够蛆虫一般勉强在地上爬行蠕动,脚筋已经割断多年了。”
“她原名刘丹青,江南水乡曹县人士,书香世家的千金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俱佳,本应拥有幸福美好的人生。于十五岁逛集市时被拐|子迷晕掳走,关在及仙北城郊野的农户家里已经超过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的漫长时间里,接连不断地被迫生育,生下了十一个孩子,下|身已经完全烂了,臭肉一滩,苍蝇追着飞。”
“……”闭了闭眼,“马汉控制住当家的农户。当时我与王朝在牛棚里检查她,那感觉……”
喉结艰难滚动,压抑住翻江倒海的生|理|性作呕。
“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被残害用坏了的器皿。”
风微微,携卷着木叶的清香,幽幽漫漫,撩动着散乱的发丝。
松针般清俊的眉眼低垂。
“刘丹青十五岁时被|拐,被|拐|卖了二十五年,她的父母倾家荡产找了她二十五年,找到白发苍苍,找到垂垂老朽,先后离世。刘家是江南曹县的书香世家,颇有些财力、朝廷人脉,所以万分之一的几率,大海捞针,竟然真的找到了。”
“可是其他丢了儿女,没有财力势力可找的平民人家呢这天底下白骨莽莽,不知还埋藏了多少个刘丹青……”
振聋发聩,长久哑然。
“我是个男人,都犹有这种感觉。明文,你是个女子,与那刘丹青同为女儿身,想必更能设身处地,感同身受、不寒而栗。”
“我不信,你会认为骆江宁一脉罪责轻微,骆氏一族不该当抄家灭族。”
就这武官脖子涨红的情态来看,他不但想明正典刑,灭其家族,大概还想把姓骆的绑在菜市|口|活|剐。
“可是,大人……”
京官不往前走了。
停下来,盯着我,盯着我蠕动的嘴皮子。
“你最好说的是人话。”
犹如被真正的大型猫科动物掠食性地盯住,浑身僵直,头皮紧凛。
可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
我是展昭、王朝的手下,是开封府的公职人员,得尽职责。
“骆江宁对及仙以外的民生,他是头畜生。”
“但对于及仙当地的民生,他是圣人。兴修水利,扶助农桑,铺建道路,操练衙役,打击盗匪,拨款学院,助学贫寒学子……桩桩件件,都做得尽职尽责,尽善尽美。任期八年,及仙之境,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富沃繁荣。”
“他祸害的是及仙以外的民生,不是及仙本地的民生。对于本地民生,骆江宁做到了父母官该做好的一切,深得百姓爱戴。”
“展大人,熊飞,灭骆氏一族,明正典刑,不可能得到及仙百姓的支持,甚至有可能激起哗|变。”
该当两日才能走完的路程,大轻功全速赶,赶到内力抽空,筋疲力竭,只用了半日,便飞完了大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