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要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
包相位极人臣,既是清官,又是大奸之官。
他却只是个清官,非奸官,中了地方的局,被地方的魑魅魍魉吃得骨头渣不剩,似乎也理所应当。
拽住沉重的重量,贴上去,渡气。
怔松的眼睛微微地瞪大了些,从迷惘的死亡中回归神智,推了我一下。
我于是绕到了身后。
自后方架住青年的双肋,往上游,上洑。
不敢乱撞方向,泷水河中可是有鳄鱼的,艰难地辨别出渔夫离去的方向,拖着青年,吃力地跟着游。
“放开我。”
溺水混沌的武官含糊出声。
“放开我,太危险了,会都死掉的……”
“放开我,明文,我沉进去,就没人知道你是个女子之身的辛密了,你的仕途就安全了……”
他可真会劝人,一针见血地指明利害,我几乎已经心动,要把他放手了。
可终究不忍。
这该死的残存良心。
好人做不了,坏人做不彻底,不黑不白地夹在中间,奇形怪状,狰狞扭曲。
……
暗涌袭来,河泽自然巨力携裹,人若蜉蝣,再无法控制方向,随波沉溺。
冰寒砭骨的河水铺天盖地,把人的脑袋拍晕,把人的四肢扭曲,体温汲取。
恐惧攥碎每一寸理智。
我后悔了。
那时便该跟着渔夫离开,把累赘扔掉才对。
道德或良心再重要,能重要得过自身宝贵的生命
又梦见自己在飞。
振臂作翅,跑着跑着,犹如飞鸟一般滑翔在了高空中,无尽自由。
底下是万家灯火,整齐俨然的民宅区,道路漫漫向无穷无尽的远方,天地辽阔。
繁星点点,宇宙浩渺,风中徜徉。
“明文,明文……”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唤,声音莫名地熟悉。
回头望。
场景一下子转换,来到了法邸神圣的开封府,高墙朱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石狮子威风凛凛。官兵、皂役、文吏……各色公职人员往来不断,各司其职地忙碌。
老青天国之砥柱,清正庄严。
上行下效,整座司法重器的风气都很正,人人为民,尽忠职守,怙恶不悛。任何刑事案件到了这里都能得到公正清白的严格处理,真相得以水落石出,受害者得以沉冤昭雪,作恶者得以明正典刑。
公孙师爷找刚调职入京的我谈话,絮絮叨叨一大堆,聊了很多,老狐貍拐弯抹角地试探,最后确定了,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他给我配备了一个师傅,李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