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愣怔,不知道为什么,易容改妆后的样貌,和南乡如此相像,换上豆绿色的衣裙以后,活脱脱简直就是翻版的她,翻版的仵作姑娘。
悄无声息地收敛起了化妆品,装回盒子,藏回箱子。我戴上面纱,轻轻打开窗户,自官驿四层的高楼,鹰隼一般,凌空飞下。
姓展的当官的不在,他带着王朝马汉,去与骆县令、周师爷一众地方官吏应酬去了。大型猫科动物的内家修为精深可怖,是整个开封府上上下下,唯一一个能察觉到我的轻功动静的。
猫不在,就无惧。
没人能察觉到我的无报备外出。
四层楼的高度太高,先落到高大的银杏树上,缓冲一下,然后再落归柔软的土壤地面。
我戴着面纱,幽灵一般游荡在繁华的泷水河畔。及仙之境,云霰缥缈,天|上|人|间。
任由寒冷的秋风呼啸而过,钻入袖筒,钻入裙摆,钻入燥热的胸腔,抚平难熬的灵魂。
形势越发恶劣了。
斗|争越发头破血流了。
再这样冲突下去,迟早出现严重的战损。
战损对于上头领导来说,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对于我们下面的一线,却就是活生生的命。
自己的命,战友的命。
这一刻还在,下一刻可能就无了。
这一刻还谈笑风生,约着结案回京以后,到勾栏里听曲儿寻欢,老婆孩子热炕头,四菜一汤幸福满满。下一刻,可能就只剩下涣散的瞳孔、血染的作战服、冰冷的尸体。
谁都不想成为罗仁。
烂肉一般惨烈的英雄,那不是大豪情,那是大悲情。
可谁都无法赌,这般波谲云诡的棋盘里,自己真的不会成为下一个罗仁。
老子怕啊。
发自内心地恐惧。
前赴后继地追求正义、公道、光明、善良,可是,在我牺牲后,在我化作一滩烂肉后,那些冠冕堂皇的虚无东西于我还有什么意义么
哪怕我现今活着的时候,理智薄情地想想,那些东西于我个人而言意义也不怎么大。
被|拐|卖的又不是我的母亲、我的妻子、我的女儿、我的儿子、我的挚友。
凭什么要我冒着巨大的风险,豁出一切为他们拼命
幽灵一般在异乡繁华的夜晚里游荡来游荡去,寒风吹起,刮落了面纱,飘荡在粼粼波光的河面上。
“姑娘,您的面纱掉了。”
老渔翁撑着竹竿过来,慈祥含笑,把湿漉漉的面纱交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