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不得善终的老捕头跛着瘸腿,到破旧柜子摸出三个陶碗,摆到温热的锅台上。舀出三碗馄饨,撒上翠绿的小葱。
“吃吧,尝尝为师的手艺退步了没有,是不是还是当年那个味道。”
“不必作这番姿态,你并不欠为师什么。”
“当初你费尽关系,偷天换月,冒着革职丢官的巨大风险,把死牢里的为师偷换了出来,属实……很出乎意料。”
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把筷子与碗推到我面前。
慈祥含笑着,看亲生儿子一般,温和地与我闲话家常。
“我原本以为你会放任我上刑场|砍|头呢,没成想……”顿了顿,一切尽在不言中,“毕竟你和我们并非一路人。”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多读书人。
越理性,越谨慎,越寡义薄情。
老师傅带我这种白眼狼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报答。
“还有上面的那位客人,”他心情颇佳地扬起声音,“再不下来馄饨就凉了。李某人现今跛了腿,可没有把您打下来的能耐了,劳驾自个儿下来,注意别踩塌了农户的屋顶,他们生活很不容易。”
我猛地起身,防御姿态把李青峰护在身后,双刀出鞘,肌肉紧绷,紧紧地盯着门窗入口。
“戒备什么呢……”
老捕头砸吧了一口馄饨汤,暖烘烘下入肠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云淡风轻。
“他能跟你这么久不被发觉,内功修为比你精深不知多少。若目标是我,你豁出命也挡不住。”
展昭。
红袍端方的武官无声无息落地,大型猫科动物一般危险而轻盈地掠入内,我整个人都懵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尾随在后面
这个时间点,开封方面不应该正与骆县令打得火热,念奴娇里风流快活,推杯换盏,曼舞轻歌;公|款|嫖|娼,其乐融融;盛世和谐,富强文明么
双刀出鞘,备战姿态,戒|严地横在前方,紧紧地把师傅护在身后,全副戒备,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畏惧到几乎撞破胸腔。
“大、大人……”我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压出一丝毫气音,额头细密的冷汗冒了出来。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微回首,“师傅你快走,我、我尽量在他手底下多撑几招……”
武官晶亮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神情莫名。
“我记得已与你说过了,字熊飞,不字大人。”
“……”
在亲眼目睹这人一巴掌拍碎武僧的颅顶以后,谁他妈敢喊他熊飞。
领导主动与基层的亲近,那是领导拉拢人心的手腕。信以为真,真拿领导当亲密无隙的好兄弟,那就是你纯纯的傻|逼了。
“……”
“……李前辈,劳驾安抚您神经紧张的徒儿几句,他后背伤势未愈,真冲突起来,难免会牵扯到痛处,伤上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