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看着我。
“……你感受不到自己的脑袋被开瓢了么”
“放屁!”粗口脱口而出,我坚定地跟武官说,“开瓢我早就凉了!!!”
“……”
展昭递给我一条手绢。
白丝绸绣小兰花。
按耐着脾气:“有话好好说,不要骂人,骂人不好。明文你先擦擦头上的血。”
我接过手绢往头一撸,整个手绢瞬间全染成了猩红。
“雾草。”
吓了一大跳。
展昭忧心地问我:“现在你能感受到被开瓢了么”
他那表情,就差跟我说,有什么遗言赶快交代,回头结了案回京城,我帮你带给家人,以及汝妻子吾养之,汝可安心去也,云云了……
我当真怔懵了几秒。
常年司刑事重案,死这种事与我一直离得很近,但从未真切降临过。
几秒钟的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万年,我努力回想了许久,竭尽所能控制心神镇定,不慌乱。
“展大人……”
“唤我熊飞。”
“好,熊飞,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的脑袋没有挨棍子,这些血,大约是与和尚打架的时候摔到了石头上,不小心磕的……”
他将信将疑,利眉紧拧,思虑着,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情绪格外糟糕。
“哈哈……”
“哈哈哈哈……”
旁边几头五花大绑的秃驴,好死不死,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发出了尖锐的嘲笑。
“这般剽悍的武功,这般训练有素的作战阵法,你们不可能是寻常镖局……但甭管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来自何方,都绝不应该得罪霖山寺!……”
“佛祖信徒荫蔽天下,佛寺、佛庙遍及皇朝各方水土,盘根错节,根深势大,信徒磅礴,上牵豪绅贵族,下涉愚|民百姓。”
“纵然你们自己不害怕,难道你们没有家人么没有老人双亲么没有妻子儿女,没有兄弟姐妹么一个人犯的过错,要由全部的血亲来偿还!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展昭歪过头去看他,脸上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表情,“下官没有听清,可以再重复一遍么”
武僧的嘴唇再次蠕动起来。
展昭走过去,当着所有俘虏的面,一掌拍碎了这个武僧的颅顶。
“……”
红白溢流,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
通体发寒。
我以为这个人是没有脾气的,原来只是没有触及到他的雷点而已。
他实在不该威胁他的家人。
简直窒息。
这武官重新坐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四肢冰凉冰凉,僵硬得不敢动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