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诚心掺了水分,八成很难灵。
但我祈愿南乡永远平平安安,这个愿望,一定要灵,必须得灵。
她是我的女性身份投影,没有她,这么多年,我早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扮男人久了,享受惯了身为男人的种种特权、优渥,居高临下,思维都在模糊、扭曲、变形。有时候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出那根玩意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建家立族,实打实,彻彻底底地做个真正的男人,而不必一辈子藏着掩着,永远担惊受怕。
南乡,南乡,南乡……丁南乡。
我竭尽所能守护她。
分辨不清,到底是在守护她,还是在守护我自己原本的灵魂。
檀香幽雅,梵音如云,信徒以高台为中心,乌压压地扩散开来。
我们镖队人多,六七十,然而六七十的数字湮没在庞大的信众中,宛如水滴没在湖泊,什么都算不得。抬头望去,都是跪伏着祈祷着的,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便装的自己人,哪些是老百姓。
日上晌午,活佛成圣。
旁边的展昭轻轻地掩口,打了个呵欠。
“给你自己也求个平安符吧,明文。”他劝说,“及仙县离这儿不过十几里地,马上就要整装入城了,那里可不是什么太平境界。求个活佛开过光的平安符佩戴在身上,多少心里踏实些。”
“好。”
我于是再次闭上双眼,双手虔诚合十。
西北方向忽然骚乱了起来,似乎有个妇人在哭,还有小孩子的尖叫声。
“爹爹!爹爹!……”
我睁开眼睛望过去,远远的看不大清,只依稀几个僧人在好言好语地安抚一对母女,那母女不知发了什么癫,哭嚎着,不顾一切地要往高台上冲。
时辰到,古剎钟声撞响,嗡嗡震耳,通体发麻,整个人的灵魂都在被由内而外地洗涤、净化。
汪洋般的信众再次叩首。
高台上功德圆满的活佛一动不动,身披精致的暗红鎏金袈裟,白白胖胖,双目宁地静合闭,唇红若朱,宝相庄严,五感已关,自成一方境界,与嘈杂的尘世相隔绝。
活佛的身下是一圈的易燃木柴,木柴之上浇着暗色的油脂。
那母女的哭叫声越发凄烈了,歇斯底里,几近疯魔。
一个身披暗青色鎏金袈裟的僧人手持火把,走了过来,肃穆地点燃了篝火。
熊熊燃烧。
静默地燃烧。
火舌舔舐上活佛的袍角,包围了活佛的肉身,直冲天空,形成一团剧烈的火柱。
整个过程,那宝相庄严的圣僧没有发出一丝毫惨叫,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团焦黑。
“……”
我想起了古文中的一个词,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