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见伍氏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也是刚进门没多久,笃定了她也没见过乐知许,嗤笑道:“不知亲家叔母,来之前可知会了?怎的也不见少君侯夫人出来迎啊?”
谁知伍氏一扬嘴角,“来者是客,自然要好生款待,我好歹是家里人,又是长辈,哪会倚老卖老到要侄媳妇为难呢,亲家你说是吧?”
几句话说得任氏面色铁青。
流光忍笑忍得辛苦。
要说这嘴巴凌厉,时家可是一个不输一个。
伍氏来到王家母女对面坐下,旁若无人道:“云起,如今你也安稳下来了,还是应该早些为时家开枝散叶才是。”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王楚容心生焦急,求助似地看向阿母,任氏则扭头看向时彧,等着看他怎么说。
时彧沉吟,不知该如何开口。
伍氏自顾自道:“你阿母年纪也大了,你早些生个孙子给她,她也能高兴高兴,这么多年,她心里苦啊。”
“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时彧心里不是滋味。
“不,你阿母知道你的抱负,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伍氏怅然道,“但你也该为她考虑考虑。”
时彧沉默。
任氏知道自己不该开口,却再也忍不住,“亲家叔母难道不知,他们就要和离了?”
伍氏冷冷抬眸,“亲家何意?”
“云起是孝顺孩子,为全先人遗愿,不得已娶了乐氏,如今许诺期限已到,也该还他自由身才是。”
伍氏转头看向时彧,“云起,你怎么说?”
时彧垂眸,“舅母说得没错,我也有此意。”
闻言,任氏嘴边泛起得意笑意,可伍氏接下来的话,让还没等完全展开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时家从来就没有无故和离或者休妻的先例,我问你,乐氏可触七出之罪?”见他不作声,伍氏一条条数着,“七出者,无子,一也;淫泆,二也;不事姑舅,三也”
时彧齿缝艰难吐出两个字,“无子。”
“你数年不归家人尽皆知,以无子之罪控诉,传出去,岂不说我时家仗势欺人?”伍氏沉声道,“我也不为难你,我略通药理,只要她日日饮我的汤药,半年内肚子仍没有动静,我便回去禀告家族耆老,如何?”
“半年”王楚容喃喃重复着。
只能说三叔母太不了解她这位表兄了。
时彧颖悟绝伦、慧心妙舌,生平最恨别人以无谓之事,浪费他的时间,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还硬生生拖出去那么久,怎么想,他都是不可能答应的。
果然,时彧抚案思索,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