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也笑道,“说的是,这乱世之中老叫花子们命贱得很,若是能保家卫国,死在沙场之上也算得上死得其所。”
接下来三个月中,蒙古军与大宋多次短兵相接,在东胜关、野狐岭等北方要塞上,在川陕边境的孤城村落里,也在渤海湾的关口间。这些交锋中宋军有胜有输,牺牲了很多的将士们,却始终牢牢地守住了边防线,没有退让半步。最终决定战局的那一场战斗,发生在陕西境内。五万蒙古骑兵由西夏人作内应,来势汹汹侵入中兴府,川陕一路大军被打得措手不及,直败退到黄河边上。蒙古军趁胜追击,孤军深入,却不料被佯败的川陕大军和突如其来的水师合围。宋军大获全胜,蒙古五万骑兵最后逃回了草原的只剩下万余人马。而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剑伤一直未能愈合,又几番被怒火伤身,最终不幸逝世。蒙古政权果真如韩长风所料,三子窝阔台和四子拖雷陷入争权夺势之中,无暇顾及中原的战争。大宋终于得到了一段喘息之机。
杨康便与郭靖、黄蓉等人一道回朝觐见,进京探母。途径嘉兴烟雨楼时,两人正是十八岁。
明月居士、丘处机、江南七侠等人开始起哄道,“十八年之约可不能算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比武吧!”
杨康、郭靖二人经历了战争的历练后,都是稳重成熟的军中将帅,这时又少有的露出少年人的活泼来。
杨康一拍折扇,笑道,“靖哥,请指教!”郭靖憨憨一笑,一掌迎了上去。杨康轻功身法炉火纯青,郭靖内力雄浑无人可比。杨康缥缈轻灵,变化无穷,似蛱蝶穿花;郭靖招式简单,却后发制人,似苍鹰展翅。两人从清晨打斗到黄昏时候,不觉已斗了上千回合,依旧胜负不分。
长风散人笑道,“两位都是少年英才,世间少有,不如就此罢手吧!”
杨康、郭靖相视一笑,俱都收了手。杨康笑道,“靖哥内力雄浑,生生不息,这么打下去小弟迟早要认输。”
郭靖笑道,“怎么会?你的身法那么灵活,我都打不到你。”
杨康笑道,“既然今日武功不分胜负,他日战场之上,咱们再来比比,谁杀的敌人更多!”
郭靖闻言豪气迸发,喝道,“好!”
丘处机看着这场景双目微湿,“当年杨铁心、郭啸天兄弟情如兄弟,义薄云天,为你二人取名不忘‘靖康之耻’。想不到两位如今真的成了一血靖康前耻的英雄豪杰,杨兄弟和郭兄弟在九泉之下,想必也能安息了!”说着又转身向江南七侠一拜道,“多谢七侠,十八年来尽心教导这孩子!七侠果真是侠义之人,当世无双!”
江南七侠闻言,忙还礼道,“道长客气了,靖儿是个好孩子!若不是道长,我等又怎么能白得这么好的徒儿?”
一时间楼中众人都感叹起来,杨康郭靖的少年英才,丘处机和江南七侠的义气无双……明月居士却倚在栏杆处,突然看向远处一处比武招亲的台子。黄蓉跟在她身后,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中间一大块空地,地上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旗下两人正自拳来脚去的打得热闹,一个是红衣少女,一个是长大汉子。那少女举手投足皆有法度,显然武功不弱,那大汉却武艺平平,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羞惭地挤入人群中去了。
黄蓉不禁鼓掌喝彩道,“这姐姐不仅长得好看,武功也不错啊!”
众人听着一道跟着看过去,丘处机面色大变,脚下生风,竟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口中喊道,“杨兄!”说着便冲向比武台前,握住一个中年大汉的手,竟是虎目含泪,“杨兄,你还在世?!”
那大汉腰粗膀阔,甚是魁梧,只是背脊微驼,两鬓花白,神色间甚是愁苦。定睛一看,竟是故人来了,禁不住也是热泪盈眶,“道长!”
丘处机猛地想起来,回头看向杨康,喊道,“康儿,快过来!”
杨康见那大汉甚是面熟,虽未见过,却有一种亲切之感。心中不由得一动,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汉子。
丘处机拉着杨康道,“康儿,快来,这是你爹!你爹他没死……”
杨铁心虎躯一震,猛然间看向杨康,见这少年丰神俊朗,品貌秀雅,不由得眼含热泪,颤声道,“康儿……我的儿?!”说着一把抱住杨康,“康儿,你都这么大了!你娘呢?”
杨康猝不及防被杨铁心一把抱住,平日的身法竟忘了个干净,只带着些不自在地呆在老父的怀中,答道,“娘在临安,蒙师父和各位前辈教导,小子……”
杨康话音未落,那边却传来一阵喧嚣。原来人群中进来一个老者,满脸浓髯,胡子大半斑白,年纪少说也有五十来岁。那老者哈哈大笑道,“比武招亲,我老汉大半辈子没找到媳妇,想不到在这里等着我呢!”说着竟翻身上去要与少女比武,那少女面上圭怒,一掌拍向那老者。那老者的外身功夫却是不弱,双拳呼地打出,直取对方胸口。那少女身形略偏,当即滑开来,又是一掌拍向老者的胸前。那老者却是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掌,拳头如山猛击过来。那少女见势不对,左足一点,身子似箭离弦,倏地向后跃出。那老者却是紧跟而上,步步紧逼。
杨铁心心上一紧,松开杨康就要上前去阻拦。杨康哈哈一笑,忽地飞身上台,一脚踢中那老者的腰。那老者横飞而出,杨康折扇一挑一拦,又重重地点在那老者的胸前要穴上。那老者躲闪不开,重重地跌落在地,砸起了满地灰尘。那老者见杨康锦衣官帽,武功高超,强忍着疼痛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挤入人群中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