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会是凶手吗?”
陆小凤微微摇头,却说起另一桩事:“言儿可知,住持为何要改选?”
“不是少林一贯的传统?唔……虽说已经上百年没实行了。”
“不错。而这次的提议,是大悲禅师坚持如此,或者说,一意孤行也不为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怕出乱子?”
“这一点,我还没想明白。铁肩和几位玄字辈的僧人,也一样一问三不知。甚至铁肩还劝过方丈,但大悲禅师罕见地斥责了他一顿。”
“还真是稀奇。”连七听出了兴趣,跃跃欲试地跳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禁地把那剑客抓出来打一顿,我不信他不说。”
陆小凤一把将人无奈按住:“都什么时辰了,再说了,现在也没有证据指向他。”好不容易把心爱的姑娘打发去洗漱,陆小凤挑了挑灯芯,拨去烛泪:突然的改选,神秘的剑客,方丈蹊跷的死,玄意和唐门密通之事……此事诡谲,牵扯又广,找不多关键,便是一团乱麻。
“哗啦”水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没和你说。”湿漉漉的发披散在身后,腮边不时还有晶莹的水珠滚落,她身上只穿着单衣,赤着足,地上一串足迹,显是洗到一半想到什么从水里就往外蹦了出来。
陆小凤忍不住两眼一黑,她见他如此,心知理亏,嘻嘻一笑,啪嗒小跑跳坐到他身上。
软玉温香在怀,纵是再大的无奈也消了大半。他认命般叹了口气,取巾帕替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发和足。低头见她盈盈笑着勾住自己脖子,心想山间若有精灵,大抵就是这幅貌美容姿和调皮性子。忍不住丢开巾帕,俯身吻了吻她,想进一步深入的时候被她轻轻推开。
“咳,言儿想起了什么?”见她警惕地望着自己,他一阵心虚,问道。
说起正事,她回忆道:“今日你随悟心离开之后,我遇到了寺中几个小和尚在霸凌一个同龄弟子。那被欺负的小和尚以为我是观世音菩萨。”想到那孩子呆头呆脑的样子,她不由捧腹,很快收了笑接着道:“咳,他倒是说了件古怪事,也是他之所以被那几个孩子殴打的原因。”
“是什么?”
她一脸神秘,低声道:“那孩子嗅觉极其灵敏,他说,他前几日闻到方丈身上有股极淡的气味。跟他以前呆过的地方的某种味道很像。”
“什么气味?”
“那小和尚才剃度入寺不过短短几月,入寺之前,他是个乞儿,常在花街妓院附近行乞为生。”
少林奇案·密辛
洛阳城内秦楼楚馆之中最具盛名的,是位于城南巷中的莺柳院。其中的花魁娘子莺语,声如莺啼婉转,有着万中无一的绝妙歌喉,引得洛阳城内名流巨贾竞相追捧。
而今夜,这位花魁娘子拒了城中知府公子的约,只为一人焚香沏茶。
“听闻陆郎成了婚,还以为今生再无缘得见了。”纤纤玉指奉一盏茶香,盈盈妙目痴痴看着眼前男子。
陆小凤闻言苦笑,心思却早不知飞到了何处。想到某人不久前毫不犹豫打发自己前来查探的场景,心里一阵郁闷,她就这般放心自己,也不见她吃醋。
莺语见他这般表情,误以为被自己说中,眼前人果真婚后不顺,她脑补了好一出夫妻失和的戏,心中一阵窃喜,按捺着表情作势就要倒近他怀里做那温柔解语花。不妨陆小凤突然起身,转着手中杯,沾了沾唇放到一边:“我是有事想问,恐怕此地只有你能为我解惑。”
莺语冷哼一声,翘腿坐正:“就知道你来必是有事相求。说吧,这次又是何事?”
陆小凤沾了沾水,在桌上以水痕写下四个字,指节微叩:“我要问他。”
莺语斜睨一眼,眸光微动,蹙眉没好气道:“和尚的事,我怎会知道?”
陆小凤见状轻笑,见怪不怪地掏出五千两搁在桌上:“五千两,买他的隐秘。”
莺语见钱扬起甜蜜的笑,刚要伸手接过,却被陆小凤按住。她悻悻收手,凉凉开口:“你问得巧了,最近是有一条关于这位的消息。但是五千两,怕是不足以买下这个消息。”
“五万两。买断这个消息。”
“那自然是没问题!”莺语变脸飞快,笑盈盈道:“谁让你我是旧相识呢?”
得了消息,陆小凤眼中却无喜色,动身离开之际,莺语正数钱数得眉开眼笑,见他要走,急道:“天色这么晚了,便在这里歇下又有何妨?”
陆小凤浅笑看向她,眨了眨眼:“可不敢耽搁莺语姑娘挣钱。”
莺语怔愣片刻:若你愿意留下,我不要这钱又何妨?话到嘴边,几乎要脱口而出。她抬眼看见他眉眼含笑,她心恨自己聪慧识趣,立刻就懂了这不动声色的拒绝。
娇哼一声,状若不屑,刚才的那点子急切仿佛从未出现:“说得对,谁都不能耽误我挣钱。快点走吧。”说着,挥了挥手,背对着他,迫不及待数起了钱。
“打扰了,多谢,告辞。”身后只闻一阵风过,一个身形矮小的侏儒闪身进来,恭敬执礼:“主人,陆公子走了。”
莺语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我累了,这三日来找的人都替我拒了。”
“是,主人。”
——
禁地。
一个碧色身影在入口处徘徊。山岚扬起薄雾,森森寂寂,此处仿佛异世界的入口,只等着吸引迷途的人往里走。
陆小凤离开后,连七左右也睡不着,听到隔壁院落传来动静,披衣起身探出窗,见那名剑客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住处,似是取什么东西,又再次离开。她跟踪至此地,又把人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