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眼里涌动着一些沉痛的情绪,片刻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
找到了阎王陀罗,接下来,就是花五的事了。
五日后。
“为什么她还没醒?”陆小凤来回踱步,忧虑道。
配制好药,连七服下已逾三日。这三日,她脉象平稳,却始终昏睡未醒。花五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毕竟这阎王陀罗是传闻中的药物,从未给人用过,因此也无从参考服用后的情况。
直到听到床榻上的人传来一声轻微的嘤咛,花五才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吴明比他离得更远,却瞬间坐下把上了她的脉。
片刻松开手,神情却仍肃穆。转身出了屋子。花五赶紧在陆小凤无声的眼神催促下上前搭上脉。
“怎么样?”
花五长松一口气:“内力冲和,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连七悠悠醒转之时,扯落脸上的缎带,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床前围了许多人。
“看!眼睛也好了!”想着自己治愈了这绝无仅有的病例,身为医者,饶是见多识广如花家五公子,也忍不住拊掌狂喜。
花满楼也松了口气,拉着激动的五哥,和其他人一起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把空间留给二人。
连七眨了眨眼,一时还不太习惯重见光明这件事,仰头看向呆愣站在床前的陆小凤,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她歪了歪脑袋:“嗯哼,陆小凤,你傻了吗?”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落进一个馨香宽厚的怀抱里。她抬起手顺势搂住对方的脖子,难掩欢欣地抿了抿微翘的嘴角。
陆小凤抚着怀中心上人的发,唇贴着她的侧脸若有似无地吻着,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小意温存,最是暧昧又温情。
“看来你的确没说慌。”连七拉开一点距离,仰头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陆小凤眨着眼睛,微微不解。
“你说自己长得玉树临风,现在这么一看,确实还挺好看。”她笑眯眯地补充:“和我记得的一样好看。”
陆小凤听出她语气中的调侃,挑眉毫不谦虚地接受了来自心上人的赞美,同时又道:“我等凡夫俗子,比不过言儿美若天仙,沉鱼落雁。”
“我也觉得。”她闻言若有所思,接着正色补充道:“最主要是,我武功还厉害。”
“那么我们美若天仙又武功过人的言儿,”陆小凤眸子中流动着浓浓的情意,额头相抵,半拥着人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这个凡夫俗子一起浪迹江湖?”
陆小凤眼中倒映着怀里人明媚的容颜,心中惴惴,对她的回答感到期待又害怕。期待她答应,害怕她拒绝。
连七眼珠微转,笑着问:“浪迹江湖,就是还可以吃好吃的,而且也可以打架?”
“是,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同往。”陆小凤咽了口唾沫,微微紧张地答。
“听起来不错。”她若有所思,片刻抬眸,眼里仿佛有星子闪烁。
一声“好”被迅疾吞没,房间里只留下一对有情人唇舌相交的缠绵。
江湖更迭往复,一代有一代之人物。然而红尘倥偬,皆是过客逆旅。
江湖很快就会忘记那些今朝被以为是传奇的名字,譬如言醉、譬如陆小凤、譬如一年多前横空出世的连七,然而也总有人会记得。
世事变幻万千,一如流水。只要在意的人在身边便已足够。
沙曼的抉择
婚礼当天,陆小凤受伤遭袭,这件事本已足够始料未及。可沙曼坚信他会很快好起来,无论需要等多久。
在叶姑娘让出了藤云木之后,她虽觉愧疚,心中却忍不住窃喜和庆幸。
陆小凤比所有人以为地都更早清醒过来,但他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花满楼,和他闭门相谈,然后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谁都不见。
她感到莫名的惶然。
借着送药的契机,沙曼进了屋子,看到他负着手临窗而立,红色的披风挂在屏风上,随风猎猎作响。
她取下披风,作势想帮他披到身上,哪知他却提前知觉,微微退开半步,从她手中接过了披风,谢过她的好意。明明两人算得上是未婚夫妻,但他此刻的态度和举动却都透出淡淡的疏离,沙曼的心中涌起一股如有实质的不安。
“若非你受伤,我们此刻已是夫妻,何必这么客气。”她笑着羞道,在“夫妻”二字上落下重音。似在安抚自己,又似在提醒对方。
陆小凤垂眸笑了笑,抬首时露出微微抱歉的神色:“花家的生意涉足中原,他们愿意和赌坊合作做生意。还有离此地很近的珠光宝气阁,我给负责阁中生意的霍天青去了信,他也答应了我,会保赌坊无虞,闲杂人等以后不敢相扰。”
“这是怎么了?”沙曼听着他细细的安排,内心愈发不安。
明明是最多情的男儿,此刻的话却无比绝情:“沙曼,抱歉,我想我没办法和你成婚,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吧。”
“为什么?”她泪盈于睫,仍倔强质问。
“我放不下过去的人,”陆小凤坦诚道:“是我的问题。”
“她已经死了!”沙曼不理解他的执拗,提醒他对方早已身死的事实。
“是她想让我以为她已经死了。”陆小凤微微苦笑:“沙曼,我找到她了。”
“她把自己置身险境,以为我不会知道。我现在要去找她。”陆小凤道,话语里是绝无转圜的坚定:“抱歉。”
擦身而过的时候,一时怔愣的沙曼自后方环抱住他的腰,她抛弃了她一直以来的骄傲,挽留道:“陆小凤,别走,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