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持剑的蓝衣男子,刀锋与剑碰撞,划出四溅的火星。在被击退的那一刻,他看着自己胸前衣襟上划出的一道口子。
好强的刀意。
“大哥三妹小心!”话音刚落,灰衣男子和红衣女子先后为凌厉的刀意所伤。连绵不断的攻势仿佛罩住了灰衣男子的命门,他如身陷蛛网,躲避不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刀刺穿自己的气海。
“大哥!”蓝衣男子撕心裂肺地喊道。
“还打吗?”甩落刀尖血珠,连七忍下涌到嘴边的血气,转头面向剩下的二人。
红衣女子美目一转,见一旁蓝衣男子已露出怯意,咒骂道:“废物。”遂咬牙忍痛起身,从袖中掏出几股丝线,只听“哚哚”之声,线被弹指固定至周遭树干,风声阵阵,缠在这丝线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身处其中的连七眉峰微蹙,被这铃铛声扰乱,她无法判断敌方攻势和走位。片刻之间,身上又添几道鞭伤。
“哈,大哥说得没错。这姓叶的旧病刚发,此刻已是外强中干。你我二人一起上,她绝不是我们的对手。”红衣女子察觉出连七的疲态,便只和蓝衣男子配合着游走在外,下定决心把她消耗致死。
剑痕划过,腿上洇出血迹,连七拄着刀,身体半跪在地上。
致命的一剑袭向她的时候,剑尖被两根手指轻轻夹住,接着红衣女子的鞭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调转方向,来人双手微松,去势迅疾的一剑一鞭竟分别刺进了红衣女子和蓝衣男子的胸膛。二人怎么也没想到,以为势在必得,结果这荒林屋宇,竟成二人坟冢。
“哐当——”刀滑落在地上,支撑不住向前倒下时,整个人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是梦中贪恋的熟悉气息。
“陆小凤……是你?”她喃喃道。
对方却不语,只是沉默着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包裹住她。
见对方态度些许奇怪,她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不合时宜地开玩笑道:“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恐怕就要给我收尸了。”
话音未落,抱着她的手臂力道骤然一紧。
“嘶——”她轻声呼痛,几乎是同时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然后整个人便被对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看来花五的医术的确很好,你现在一点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她不安地动了动,脑袋有些迷迷糊糊,打起精神笑着寒暄,只不觉流露出清醒时没有的亲昵之态。
“别乱动,也别说话,我很生气。”陆小凤淡淡道:“藤云木我不需要。至于你,我眼下有的是时间,我们确实得好好算算账。”
连七从未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一时被唬住,便真的乖乖闭了嘴。或许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不知不觉,眼帘微垂,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相认(修)
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感到腹中袭来一阵饥饿才醒转。连七左手撑着身子坐起,触到身下暖绒绒的床褥,空气中浮动着暖意,是屋里烧着银炭,难怪丝毫不觉得冷。
身上的伤都被精心处理包扎过,头脑有些晕沉,无暇思考是谁给自己换的伤药,她掀被下榻,找不到鞋,索性赤着足摸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啜饮。
门被推开,携来室外一阵寒凉秋风。她歪着头微侧向外,不妨下一秒双脚离地,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对方轻轻把她放回床上。伸手触到她双脚寒凉,用手包住焐热后,才攥住她的脚踝塞回被里。连七双手攥着被子,一时如坠梦里,不知黄昏黎明。
“先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
讷然地取了尚热乎的糕点送进嘴里,在对方不错眼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吃完了整盒的酥饼。她听到一声低低的轻笑,夹杂着说不出的宠溺。
“张嘴。”对方捧着药碗,舀一勺微微吹凉,举着勺送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她微微缩了缩,伸手想从对方手中接过药碗。陆小凤没有坚持,只是将碗递到她手中后,重新覆住了她的手背,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拂过:“拿稳。”
他的手微微松开,连七很快将药一饮而尽。“谢谢。”将碗搁回到盘中,神色无异。只话音刚落,唇边多了样东西,是蜜饯。
“不必。”她本能地仰头退后,陆小凤怔怔看向自己落空的手和她表现出的抗拒,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沉默,她略显拘谨地笑了笑:“多谢。”
“是你不惜损耗内力救我在先……”
“如此我们算两清了。”她语速很快,状若轻松道。
“两清?你是这么想的?”他欺身靠近,手撑在她身侧,不容她退缩。
“陆小凤!”她手抵住他胸膛,恼羞成怒地低呼他姓名。
“终于肯叫我名字了?”见她着恼,他反而得逞地轻笑,声音里透露出淡淡的愉悦。
她皱眉,不解他如此反常作态:“你,可以回去了。你的伤还没好,别让沙曼担心。”
“那你呢,你会不会担心我?”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他凑在她耳边问,薄唇若有似无地碰过耳垂。
她微微瑟缩背抵着墙,远看过去,人几乎被他笼在怀中,只侧开头,紧紧抿着嘴,胸膛起伏不定。
有温热的液体滚落在他手背,他脸色一肃,收起调笑神色,气自己玩笑开过了头,竟把心爱之人惹哭。只惯来极擅挑逗情爱一事的浪子仿佛成了呆子,满眼心疼后悔地伸手想帮她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