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养他到好几岁,舞儡才将他交给了连玉析为,从此,他就叫析问寒。
他笑:“那时候,母亲同合庆说,我是他哥哥,幼时身体不好交由师傅带出去养病学本领,现在身体好了就回来了,合庆真的信了。”他给扶寻冬比画,“那时候合庆就这么大一点,朝我笑,叫我阿兄。”
“合庆是个好人。”
“嗯。”
“你也是。”
“我也是吗?”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有些亮,“可很多时候,或许我只是在表演呢?”
“为什么要这么想自己?只是表演你不会照顾到所有人,那样会太累了,你的表演会出现破绽。薄简说他上次拎着水桶在路上遇见你,他当时两只手都是满的,他练了一天手酸腿酸的,快拎不住桶时你出现帮了他。”说到这扶寻冬还有点想笑,“薄简说你那一刻像天神出现。”
她真有了点笑意,眼前的“析问寒”看着她,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二人对视,靠近的脸,无言。
扶寻冬轻轻地讲:“多谢。”至少眼下,她真的有一点信了这话。
“所以你师傅这次叫你去,是为了什么?”
眼前人竟然笑了笑,没心没肺般道:“大限将至,最后见我一面,看看我娶妻了没有。好了,”他站起来,“打搅你睡觉了,抱歉。”
说罢,他又准备出去。
扶寻冬:“下次不要半夜没打过招呼进我进屋子,可以吗?”
背影顿了顿,答好。
这一夜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海石榴打着个偌大的哈欠从丁兰那屋子回来,她眯着眼睛:“小姐,丁兰瞧着安分睡觉也好安分,我一早醒来她一个人蜷在角落里,我还以为我踹她了。”
扶寻冬笑了笑。她穿戴好了衣裳,准备开始今日的训练。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在院子里来回跺脚徘徊的合庆。合庆看见她,一副有话说又不知道合不合适同她说的表情。
她走过去,善解人意地开口道:“请,请让一下。”合庆挡住了门,她也怕万一是自己会错意。
合庆连连后退,眼看她就要走了,实在没忍住:“你觉不觉得我阿兄很奇怪。”
本应该应声说,扶寻冬却忍不住先问:“为什么来找我说呢?”
合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我觉得你好像也有很了解我阿兄。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而已。你不觉得我阿兄回来以后变得很奇怪吗,我感觉都不像他了。”
“那,像什么呢?”
“像被人调包了。”
扶寻冬点点头,没有否认合庆的前几句话,她压低了声音说:“是,我觉得那不是他。”
合庆立刻如获知音:“是吧,那他是谁?好好冒充我阿兄做什么?不是,那我阿兄人去哪了?”合庆想着,对扶寻冬说,“不行,得去问那个冒牌货。这样,我们去找多俊哥,多俊哥在暮西长大的他在这认识的人多,麻烦他找几个高手来,然后我们按着冒牌货问。”
确实是个方法。
但扶寻冬在想另外一层:“若是,幕后之人在看怎么办?若是我们强迫了这个顶替者,他就会伤害你阿兄怎么办?还是想一个两全的法子好。”
合庆听进去了,他站在原地有些沮丧:“阿兄不会出事吧。”说着又自己连忙否认自己,朝着地上,“呸呸呸,肯定不会。同辈里几乎没有能打得过我兄长的。”
扶寻冬回想起昨晚那人说的,同辈里没有打得过析问寒的,那上一辈呢?若他是被他师傅那样会武的人困住了呢?
想也没有结果,日头又上了一点,再不去作训就要迟了。扶寻冬对合庆讲:“练舞的时间要到了,我就先走了。若是还有事,等下训找我吧。”
合庆点头,看着扶寻冬走的背影只觉得好自律的人,他同她说兄长好像被调包了,她心中却先看重每日的练舞不可迟了。真是有魄力有魅力的女子,怪不得他哥喜欢。是的,他阿兄已经告诉他了,只是不许他叫嫂子,说是要等她成了天下第一舞他二人才能讨论两人之间的关系。
哥哥是天下第一武,未来嫂嫂是天下第一舞,合庆觉得自己何其幸福。只是眼下,兄长到底在哪呢。想至此,合庆有点郁闷地走了出去。
今日是孩童们同舞姬的第一次合训,起初有些太不顺利。舞姬们即使伤了脚,肌肉记忆也不会容许她们放慢动作,孩童们的舞蹈基础各不相同跳起来动作自是不太整齐。要动作整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舞蹈动作变得简单,但这个提议显然是行不通的。
“你不能只考虑孩童的感受,还有舞姬呢?这毕竟是代表暮西的舞,太简单要让人笑话的。”
扶寻冬只得蹲下,搂过孩子们开始轻声细语地同他们鼓劲。周遭不太安静的,还有不足十几日四方舞会就要开始了,舞还排成这样,大家一急就算是救命恩人也难免要冲几句话出来。虽周遭不净,她心里却很静,扶寻冬搂着哭得最厉害的那个孩子:“再试一次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持续的哭声,根本没有在听她在说什么。她就一遍,一遍,一遍地问:“再试一次好不好?一定能做好的。”
终于哭到累了,众人听见一声小小的好。
她慈爱地摸了摸孩子们的头顶,一个个牵着他们走向台子中心。对着众人道:“再来一次?”
“罢了,都有个开始。”
再来了一次,这一遍也没有多好。只是结束时,一个更有基础的孩子再跟另外一个说:“你看,你这里,应该手更高些,然后腰,腰还不够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