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他一出门,便见牧元术正在院子内练剑。
经过几日不算休养的休养,靠着白书悦混不在意随他用的药材丹药,牧元术伤势好得很快,到今日已可以开始尝试继续练剑。
牧元术应是初次试着练此前在白书悦书室中拿走的那卷剑谱,动作有些生疏,见到白书悦时匆忙收剑,还险些没拿稳。
白书悦蹙眉。
他不喜教人,亦见不得有人当他面犯这么严重的错误,练的还是他曾经用过的剑法。
他厉声道:“作为修士连剑都拿不稳,如何御敌?心不静,便不要练剑。”
牧元术忙握好剑柄,面上并无被斥责的不堪,规规矩矩地应下:“弟子明白。”
但应完,他又露出些犹豫且挫败的神情:“只是、只是弟子尚有些理不清这剑法中的招式,方才便是在想着招式的事情……是弟子愚钝,坏了仙尊心情。”
牧元术低着头,一缕发梢自耳后垂落,乖顺又自责。
他这具肉身才是十九年岁,虽已是青年般挺拔颀长模样,但落寞挫败时又更似不谙世事,初入仙路的少年人,眉眼精致而不锐利,总叫人愿意原谅他的些许懵懂。
——白书悦自是不在这个“人”的行列之内的。
这剑法本就只有他用过,既然被他给了牧元术,那他便不能由着牧元术胡乱糟蹋这剑法。
白书悦冷然道:“再去练。”
“是。”牧元术抱拳应下。
他回到方才练剑的位置,似是有些紧张地深吸了口气,试图依照自己脑海中所记忆的招式来练习。
只是这剑法相较于其他剑法确实会更独特些。
通常而言,一套剑招既要有攻式亦要有守式,攻守兼备,杀御平衡的剑招相对而言更为稳重,适宜新入门弟子,不易在练剑时出差错走火入魔。
待弟子们掌握“剑气”与“剑招”、“剑势”之间的平衡后,才会开始去挑选其余的剑法。剑势愈是随意,剑招中的杀招、剑气中的杀意便愈少,最是随心所欲的剑法通常只是作为观赏用的“剑舞”。
而愈是注重进攻,杀意愈重的剑法,剑招间的联系便愈是紧密,剑势要求更为精确,如此方可掌控剑气,避免剑气因己身不慎误伤旁人与自己。更避免因剑气的失控而导致走火入魔。
而白书悦曾用过的这套剑招,独特便独特在它以“随心所欲”为主,但又招招皆为凌厉致命的杀招。
于正经修士而言,这样的剑招便如同走在一根空悬的细线上,往左是刀山,往右是火海,稍有不慎便将跌入万劫不复的之境,无分毫回转余地。
这本不是以牧元术如今的修为及身份可以修习的剑法。
倘若换位思考,但凡换个与他资质天赋相似的寻常弟子,只怕初次练剑时的情况会比牧元术所表现出来的这般还糟糕。
只是很可惜,白书悦素来是个习惯“以己度人”的。
他从未觉得这套剑法有何难以管控的,以牧元术魔修本质的魂魄,他亦不觉得会对牧元术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