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季总你问一个只有你们夫妻才知道答案的问题,你说这样,是不是更有趣?”
季见予脸色阴鸷,尽量克制声线,“游戏规则总不能一直由你制定。”
“问吧,季总。”季见予忽然不自觉开始屏息,真的听到那边有阵阵风声,对面的人似乎挪移了位置,“我现在就在季太太身边呢。”
在此之前,季见予大脑滚过沙尘,灵魂都跟着颤抖,可当她真的在电话那旁,他的心突然平静了,就像可以听到她的呼吸一般。
他说:“我们初夜那晚,你在台上唱了一首歌,我有点忘记它叫什么了。”
半分钟后,被捂静的话筒重新响起了气流涌动的声响。
对方故意不让他们交流,想要证明这场游戏的主动权在他们手上。
“只看着我。季先生,是这个答案吗?”
季见予微微一笑,知道她在听着,温柔开口:“是,这也是我的答案。”
能再听她亲口说出这几个字,任由时光如何激荡,季见予一颗心已经回溯到了十年前那个潮寒的雨夜,仿佛再次见到那个装巧卖乖、傲慢又得意对他挑衅的甜蜜少女。那是他唯一一次被她骗,可体验到的,是无穷无尽的满足和快乐。她明目张扬要他全身心的爱,季见予的确是心甘情愿在她动听的歌声、迷人的笑容里栽跟头。
可后来,她不肯再这样轰轰烈烈,高高在上地索取了。
这个时候,他让她不得不袒露自己真实的内心,再做一次大胆骄矜的女孩,这样的表白,让他也活过来,动荡的心跟着寻找到了温柔的栖息地。
他始终相信,她爱他,两人有时候连自负的灵魂都能严丝合缝契合。
他更想告诉她,他要她的爱,只要她的爱,让她只能看着他如何爱她,大千世界里唯一一个目之所及的人,他一定会投入所有,哪怕倾家荡产、粉身碎骨,也护她一生平安。
她需要相信他。哪怕现在不能相见,也要如每一次看着他眼睛那样,看到心里去。
电话挂断了,胡广标对手机啐了口唾沫,言语毫不客气:“鸟东西,毛都没长齐还想套路你爷爷!”
身边三四个年轻人坏笑,“这季见予听说风流情债一堆,果不其然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淡定上演一出深情戏码。”
“你懂什么,这叫情趣,这种豪门夫妻,估计平时在床上都腻烦的不行,哪有生死关头调侃两句来得有趣。”
门外缓缓走进来一道厚重身影,所有没个正形的人纷纷扔开烟头齐刷刷站起来,青黄不接喊了一声又一声“光叔”。
让气氛一下变得凝重阴郁的男人慢慢活动着手腕,一点点抬起的脸在帽檐阴影下逐渐清晰,左侧从眉头长至下颌的一道粗疤原形毕露,那里原本只是一道小小刀口,因为增生活生生撑开到五厘米宽,几十年如一日红肿如烂肉翻长,有些人看了日日夜夜,还是心里发怵,也不敢多看,默默低头咽了口唾沫。
“你看他女人,怕得不行,裤子都被尿沤烂了,他还有闲情雅致问这么个问题。依我看,不怎么高明,如果是我,就要问一夜至少操她几次打底。”许光常年灰紫的嘴唇扬起一丝不明笑意,轻轻动了动脖子,就一串关节错位的“咔嚓”声。
“有意思。可能,他不行呢?”
稀稀拉拉一阵笑后,胡广标满脸警惕答复:“他是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只不过您看,他会不会耍什么阴招?”
许光顺手把挂在旁边的鸟笼拿在手里,身后立马有人递上了饲料,许光拿了几粒在手里搓,“啧啧”几声逗弄里面的鸟,惹得小东西一阵胡乱振翅,却怎么也飞不出牢笼,最后恹恹又立回了架子。
他这样面目狰狞的人,玩鸟,画风实在有些诡异。
戏耍够了,许光才满意似的,气定神闲扔进去一粒鸟食,却在尖嘴儿要碰上时轻轻吹了口气,那颗微不足道的丸子滚到了死角,终于,望着鸟不停努力尝试啄食的背影,许光无声一笑,
“季见予这个时候自顾不暇,如果他老婆被绑架的消息传出去,只会在他们家如今的困局上再添一把火,如果人死了,那就对他更不利了,文家这样重情重义的商人世家,如果背上见死不救的罪名,是很难再翻身的。”
现场一下混乱起来,“那为什么我们要帮文家洗刷这个罪名?直接把苏南添女儿杀了不好?父债子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十年前三哥的亲弟弟,就是这个女人害死的!她当年才十七岁,就完全遗传了苏南添的心狠手辣,这次如果放过她,我们还能有活路吗!”
那个被胡广标称作“三哥”的男人面无表情,始终未发一言,极力隐忍情绪。他弟弟当年用车接走苏蕉鹿,本打算可以以此威胁苏南添,可谁能想到,车还没开出市区,苏南添女儿竟然偷偷报案,以死抵抗,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令人痛恨遗憾的是,她毫发无损,可他的亲弟弟当场丧命。
他比谁都更想要一命偿一命。
“胡广标你懂个屁!咱们现在如果要不到钱,真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还怎么和西坡头那帮人斗?分了家,你他妈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得比咱们好,还要洗白走上正道?凭什么啊?这么多年,脏活累活哪件不是我们出手,哪一滴血不是溅到我们脸上?三哥,不是我说你,当初苏南添死,不比一个苏蕉鹿死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南添当年也是当场断气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