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eeyoualone”
“takeiteasyialhavesuperiorcigaretteshere”
“hasanyoneeversaidyou’rebeautifullikeaoviestar”
说话间,男子脚步不停,走得越来越快,忽然有一团什么东西几乎从他眼前飞过去,他应激往后退了几步,看到是只野猫,破口大骂,再看向苏冷时,眼神完全变了,咧着嘴笑着扯开了一边衣领,摇摇晃晃走几步突然开始跑起来。
苏冷将烟头一扔,刚把猫抱起来,突然听到一声爆响,男子捂着眼睛直接从坡上滚了下去,苏冷完全怔在原地,此刻眼前才开始放映两秒前发生的一幕。
她眼睁睁看到一个东西从侧面扫过来,快到模糊,紧接着男子五官扭曲痛苦倒地。
风不停在吹,渐渐恢复知觉的脸颊有了几分凉意,有瞬间,分不清光影下纠缠打旋的雪花还是灰尘,几乎是有什么指引,苏冷转头看了到那道无论何时都从容自得的步伐。
季见予还是电梯那身打扮,没看她,径直走到电线杆捡起那块表,毫不在意它碎到什么程度,如常扣到腕上,不紧不慢系紧,走到倒地的男子身边,举止优雅,漫不经心开口,唇角甚至扬起了一丝温和笑意。
“sheisdeedabigstare”
话音没落,季见予脸上所有表情瞬间消失,牙根咬碎,下颌绷出一条铁青色的血管,半边身体腾空抡出去拳头,没等男子喊出声,季见予又弯下腰揪住他衣领将人直接拎起来,喘了口气,顶起膝头朝腹部狠狠撞了几十下,最后手一松,任由男子缩成一团滚了下去。
短尾突然从手臂滑下去,苏冷一惊,正要去追,定睛看到了地面上乌泱泱的人影快速挪移过来。
“季见予……”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脑海里闪过的是京城街头,血淋淋的手臂。
惊心动魄的一念之间,喉咙被无数争涌而出动的声音堵住,只是叫出了他的名字。
季见予是动手的人,比她更早察觉到。这边一到晚上就很多成群游荡的醉鬼,吸得精神失常,去拉普兰前他就想提醒她,但那次昏黄飘雪里一人一猫超越电影镜头的一幕,只想让他藏在黑暗里就这么远远守护。
他折返回头,找到她的手,苏冷的肌肤还是下意识轻轻颤了一下,两人视线交错的瞬间,季见予苦笑一声,很抱歉地告诉她:“我打不过这么多人。”
他眼中有束缚的急迫和渴望,一张脸在光芒的死角,依旧是热血滂湃。
同伙在男子愤怒的指路下倾巢而动,苏冷跟着季见予的速度,呼吸追赶着脚步,其余的声响都化成了风,在耳边不断来去。她太久没有这样奔跑,在异国陌生街头,处处是冰寒腐烂的气味,只有在她前面一抬眼就能看到的男人,是值得信任的。
很快,苏冷身体开始发软,脚灌铅一般每抬一下都需要巨大的挣扎,从前跑八百米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季见予扭头看她一眼,关切隐隐,危机逃亡的高速中表情依旧冷静,“还行吗?”
苏冷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只是吃了一口风,喉咙立马塞满了沙子似的止不住痛痒。季见予看她脸色苍白,终于皱眉慢下了脚步,扫一眼后头,只是听叫骂的回音。
“我没事,可以跑。”苏冷是真害怕。
季见予注视她良久,回给她一记鼓励的微笑,“记住,不要用嘴呼吸。你八百米不是很厉害?”说完,苏冷又只能看到他挺阔的背,抹了胶的短发,早跑开了,蓬松如少年。
苏冷记挂那只野猫,回头时,发现它一直跟在后面,踩着影子跃上了低矮的房檐,穿梭如影。
她会心一笑,松开了提起裙摆的一只手,不需要刻意挥舞,燥热的身子无知无觉就轻盈起来了。有一瞬,真的觉得回到了昏黄宁静的操场,欣然接受自以为是的男孩陪她练习明天下午的八百米。
他们不知道穿过多少条小巷,最后拐跑出主干道,今夜的末班巴士“叮铃铃”从身后驶来,几乎是压着苏冷飞舞的发丝,即使减速,还是很快超越了他们。
一晃神,场景好像又变了。身后没有什么穷凶恶极的醉汉,他们在追逐最后一班车,压力爆顶,伴随无言的兴奋感直冲脑门。
是那辆从市图书馆回三中的专设公交吗?k604。
长长一串街灯黏在了一起,躁烈的心跳声里,苏冷闭了闭眼睛,全是铁锈味气息中混有一缕悠长清香。
车越来越远了。
她只知道,不变的是,牵着她手狂奔的人,从来都无所畏惧。
是季见予。
怎么甩掉那群人的,苏冷浑浑噩噩记不起任何细节,到了酒店附近,喧哗依旧,她止不住要蹲下去平复呼吸。软绵绵的身体被柔缓力量一托,激烈奔跑后更澄澈的呼吸如浪打在耳边,季见予督促她:
“别蹲,靠着我。”
苏冷抬头无力看他一眼,记得好像是有这个说法。她脸上全是晶莹的汗,碎小的发丝都黏在上面,季见予自然而然伸手给拨开了。他自己亦是五脏焚烧,跑得脸色发白,一双眉宇,因为汗雾更加根根分明,浓黑如夜。
“猫……”苏冷突然推开他,时刻担心那群人会拿那只短尾发泄。
它无依无靠的。
想到这里,苏冷还在膨胀跳动的心一下碎掉了。
季见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回忆刚才停下的时候看到了那只猫,它总在外流浪漂泊,其实比人要机敏得多。
“放心,它会好好的。”
他总是这么主观决断下定义,但此时此刻,苏冷对他恨不起来,需要的就是这样自大的一句“安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