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打更人还在街上慢吞吞的走着，某位抱着油纸伞的少女已经回到了书画铺子，准备休息了；还有一位大唐的公主殿下，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了。
说来也是奇怪，那公主竟然没有对那把油纸伞感到好奇，大概是墨衔月身上的事情更吸引她吧，所以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观察那把伞。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个街角，这个时候，才有一人悄无声息的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那人隐蔽了气息，甚至连小王和小张都不知道他就在那里，当然，这也与他保持的距离有关。
这人正是孙灿，他在看到墨衔月走入了书画铺子以后，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周围观察了一段时间，直到现在。
这件事情按理来说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是他却还是觉得有问题，认为姜启轩的某种猜测是正确的。
所以，他便见证了今晚的这一次偶遇。
但只不过，这次偶遇对他而言，似乎并不能算作是偶遇。
为了不被那两个高手现，他只能尽可能的避的更远一些，好在那两个高手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别的事物上，因此他的距离至少还能保证自己能够看到墨衔月。
很快，他去到了某家酒楼之中，那家酒楼此时已经没有人留在那里喝酒了，他去的，是后面的住房之中。
姜启轩就等在里面，煤油灯的火光并不是很亮，他有意让其暗淡下来，只做为孙灿引路的便够了。
进到长安，并不急着进宫，而是有意的在外面逗留，那就是表现给别人看的。
他要让某些人认为，自己害怕了，不敢进长安，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进来。
这只是第一层，第二层，他还是想着让那些人认为自己是傻子。
虽然这个招数可能不管用，但他还是顺手布局了。
这层逻辑很简单，因为晚上进来其实更危险，长安城外没有保障，城内也不可能好到哪去。只要对方真的想杀你，夜黑风高的时候，城内城外都一样。
他故意露出破绽只身犯险，就是为了看看那些人到底在圣上脚下，会做到哪一步。
第一层只能骗到傻子，第二层，也许能骗到那些聪明人。
这一层的逻辑并不在于思考姜启轩身在何处，而是让对手思考姜启轩什么时间做什么决断，对方的思路一旦开始在这条路上蔓延开，那姜启轩便就十拿九稳了。
他现在有一种猜测，朝野之中或许并不只有一个人想要杀他，而是有很多的人。那些人鱼龙混杂，计谋能力或高或低。
但是所有的，各种或高明或低劣的手段都摆在姜启轩面前的话，姜启轩会难以应对。
所以，这个手段是为了先将一部分人引出来，看看他们的水平到底是怎样的。
他正轻闭双眼思索着，忽然之间房门被轻轻推开，孙灿便走了进来。
姜启轩睁开眼，只是望着他，什么都没说。
“我有意多看了几天，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别的问题，果然跟你所想的一样。”孙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很显然这一天多下来他十分的疲惫，眼眶明显黑，眼袋被拖的很大。
姜启轩皱了皱眉，眼神没有挪开，示意孙灿继续说。
孙灿捂着嘴咳了两声，而后在房间的桌子上四下寻找，找到一只盛着水的碗，一饮而尽后，才说道：“今晚上，墨小姑娘吃完饭后上街逛了一圈，一直逛到很晚，直到遇到了公主殿下。”
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之前的连夜奔波，加上这一次的跟踪，让他从一个白净的帅小伙变成了胡子拉碴，皮肤灰黑色的大叔。
其实也不算很黑，就是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了，从汇合到现在他都没有过好好的修整，但是这些事姜启轩也只放心他去做。
“他们说什么了？”姜启轩问道。
“这我没听清，那公主还真是谨慎，偷着跑出来还不忘带俩人守着，我根本不敢靠近。但是看起来，两个人似乎挺亲近的，而且在这之前貌似还对过暗号。”喝完水后，孙灿又看到了一碟点心，也毫不忌讳的直接拿起大口吃了起来。
这么晚了没什么菜了，他也就只能吃这些将就将就了，这都是姜启轩给他留的，要好酒好肉的话，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的。
“你确定？”姜启轩内心中有疑惑，却未表露出来，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毕竟他打心底觉得这些事应该是不太可能的，至少说，应该有另一种合理的说法。
“我当然确定了，虽然不知道她俩究竟在说啥，但是开始的时候语调是一样的，只有一句，而后公主殿下就直接飞奔过去了。”孙灿吃的有点急了，一下噎着了，他迅的拿起水来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而后，继续说道：“我觉得啊，墨小姑娘大概就是公主殿下的人，或者说仅仅就是朋友，有意帮公主殿下来打探一下的，要是真的有敌对关系的话，我觉得那也跟你的想的似的，她早就能动手了。连那种刺客都能一招卸掉对方的手臂，反正换我来我肯定是打不过的。”
“但愿只是这样，而不是什么更麻烦的事情，现在在这个地方，我们最好是能够有一个帮手，而不是树立更多的敌人。”姜启轩也拿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小口。
还好之前算是做的滴水不漏了，那个墨小姑娘留下的暗器也算是还给了她，至少不会相互留下什么把柄。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啊？”孙灿问道。
虽然他已经很疲惫了，但好像还是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随时准备去做可能有去无回的事。
“你先好好休息吧，下一步，就只能是等了。”
是啊，就只能等了，等到明天进宫看看朝中会是什么情况，或者说干脆今晚就等不过，便有更厉害的刺客出现在他的屋中，直接将他杀死。
孙灿听罢，又问了一下自己应该睡在哪，而后基本整个人就是驮着背，慢吞吞的走出了姜启轩的房间。
他实在是太疲惫了，甚至说直接倒在地上，就能够立即睡着。
而后姜启轩吹灭了油灯，这座城，才算是完全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