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折中的办法，既然没办法直接得到他想知道的，那就只确认一部分，总不要贪心一下全部知晓结果，否则什么都不会得到。
他盯着那太监的眼睛，是为了确认他的心理状况，如果是圣上，那他的这个问题又回到了他不能说的矛盾点上，对方十有八九会拒绝回答，这也侧面表示了，幕后的人就是皇上。
如果他摇头了，那么他也能将考虑范围放到朝野之中的那些大人物身上。
这个选择不会让他为难，姜启轩也算是做出了让步，否则的话，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那太监眼盯着姜启轩，似乎是在迟疑着，又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你放心，你这又没有实际说出那位大人是谁，既没有背叛他，而且我也会保你活下去，你之后也就从这个局中退出来吧，别再插手进来。”
姜启轩眼睛不眨，也回望着他，眼神之中诚意满满，看起来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很信得过的感觉。
他说出这话，其实也是偏向于幕后主使不是圣上，毕竟如果是，他说的也就没意义了，对方不管回不回答，答案也就都有了。
墨衔月在一旁看着，坐在车厢外的平台上，打了个哈欠。
没有东方记言，她连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谁都不知道，不过要说按照长相与目前的表现来看的话，那么似乎他就是了。
想起张子羽，想起秦未央，两个人都是身有不凡之处，才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这部以他们的名字为名的故事。
那太监在最后迟疑了片刻以后，最终默默的摇了摇头。
姜启轩很认真的看着他摇头，而后站起身来，收回之前的那种目光，将两只手背到身后。
他可以装傻子骗过他一次，那么也可以再装诚意骗他第二回，答案已经得到了，他也没理由让对方活下去了。
他没有任何的必要，留着这么一个人隐患回到长安，毕竟然都是长着嘴的，也有手能写字，甚至还能点头摇头，只有死人，才不会透露出任何信息出去。
他走到孙灿身旁，一摆手，冷冷的说道：“杀了吧，到时候算到对方头上。”
他的声音很小，没让那太监听到，因为他不想那太监会最后有什么歇斯底里的吼叫，那听起来太烦，也会把不该来的人给惹来。
那太监看着孙灿随后走了过来，眼神中还有着期待，心想着松绑以后，他还是要按照他自己的原计划朝山里去的。
之后这一路，他是死活都不会跟姜启轩同道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肯定又搭进去了。
他的小算盘打的正响亮，直到孙灿忽然捂住他的嘴，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可是此时为时已晚了。
跟着孙灿的那几人也同时向前，都一同捂住了那太监跟班的嘴，而后直接一刀抹了脖子，干净利落。
那个狗腿子最后还死死的瞪着姜启轩，眼中满是愤怒与惊恐的混合，甚至还有着一丝的哀求，而回应的，只不过是一个更加冷漠的眼神。
他既然想过要杀对方，那便一定要尝试去做到，而且要抓住一切能把事端挑起来的机会去杀死对方。
他并不是深明大义的人，也对那种正直之人的名号没什么兴趣。言而无信又能怎样？言而有信，才会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世间不管是人还是事都没有绝对，人是复杂的，而且并不能去走向某个极端。
若是极端，那也便是死路。
在这一件事上姜启轩言而无信，并不代表着姜启轩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你不可能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就像你杀死一只畜生，也肯定不会在杀死之前谈论大道理。
墨衔月提早预感到了会生什么，孙灿走过去时刀藏在身后，刚好被她看个正着，于是预感被肯定，她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便很自觉的回到了车厢里。
按照一般的故事来讲，傻白甜的角色应该是去指责姜启轩这种行为不对，不道德等，但墨衔月不傻，脑子也没问题，肯定就不会犯这种蠢事。
依照姜启轩的性格来看，她若是真那么做了，恐怕那堆尸体里也会多出来一个。
她能够坦然接受这种事也很简单，而且也有足够的理由，支撑她去接受，况且今晚刺客的事，她就算再不明白，也能看得出来那个太监有里应外合的行为。
“收拾收拾，我们上路。”他一边说着，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车厢走去。
上了车厢，他就坐在那上面，看着墨衔月。
那视线很有穿透力，很认真，就那样看着墨衔月，一句话也不说。
墨衔月也看着他，丝毫不避讳。一方面是因为她被东方记言那样看过，东方记言那视线比他强太多了，她对这个真没啥好慌张的。
其次是，她真的问心无愧，自己确确实实就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姜启轩拿出那枚子弹剩余的残骸，又拿出一只手绢，将其摊开，放在墨衔月面前。
手绢里包着那支浸满了血的毛笔，此时这只手绢，也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姜启轩问道。
“我只是个搭车的行人。”墨衔月出奇的冷静，姜启轩问什么，她也就直接回答什么，丝毫没有多余的话。
她知道，自己的回答越是带着多余的东西在，那么在对方的眼里就越是说明，自己心里是有鬼的。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你不老实。
这句话其实是很真切的，一个人越是表现出多余的动作与话语来，就越是有问题。
“你去长安做什么？”姜启轩的态度好了一些，但眼神还是那么认真，似乎墨衔月的任何小心思，都没有办法逃脱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可以看到人的心。
“我需要一个解释。”似乎是怕自己说的不够详细，他又补充道。
“你大可安心就好，我与你的事没有半点关系，若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自己走到长安。”墨衔月问心无愧，此时她说出来的话，在她往后回忆起来的时候，都感觉有点不那么像她自己说的。
反而是，有那么一点像东方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