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帮助你,也只是想要在我能够行动的时候,尽力去做我能做的事罢了。当时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不是普通人,而这城中氛围很是奇怪,于是就觉得你们一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秦未央迎着寒风,一时间觉得心里舒畅了很多,果然心中堵着烦闷,也不过只是缺少一个能够倾诉的人罢了。
他不知道东方记言为何要帮着他在这个世上继续存在着,但他知道只要在这个世上活着,就一定要去做些什么。
钟离萱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看样子话也会多起来。
再看来,他们二人也没有对自己的情况过多的说过什么,到现在之前,两人都是在被事态推着走,现在也是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
“那你呢?现在能跟我讲一下,你的故事了吗?”
她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目光瞟向了街道旁的小屋中,那温馨的光映射着三个人在屋里晃动的影子。
“我的父亲是随戚将军抵御倭寇去了,这刀便是他留下的。因为家中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于是他就把我当成一个男儿去养,教我武功,教我怎么去用他的木花刀,说是以后嫁出去,受欺负了也有能力反抗。”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沉了下来,眼中饱含着热泪,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不怪我是个女儿,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但直到有一天,他随着戚将军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再然后,就是有人把他的木花刀送了回来,那时候我才明白,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秦未央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她靠了靠,随后将左手搭在她的左肩膀上,轻轻的一拍。
“后来我就带着他的木花刀,一直想找机会为他报仇,结果没能去到边海,倒是穿上了飞鱼服,成了锦衣卫。不过上天待我不薄,有人上书禀报说,这里的县尉勾结倭寇,于是上面就排我和莫恒来这里查个究竟。”
“事实也应该是如此了,那倭寇在城中畅行无阻,而这城里就连表面的光鲜都维持不了,所以我决定要亲手除掉他,而且一定要杀了那倭寇。”
她的眼神立即又变回了坚定的样子,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着转,却并未滴落。
秦未央拿起当时钟离萱交给他的那枚玉佩,还给了她,说道:“其实现在咱们出去搬救兵,也已经很难了,估计他们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把城门给封上了。”
钟离萱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也是,毕竟城里肯定少不了眼线,就闹的这两次动静,肯定已经传到那县尉耳朵里去了。”
“不过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莫恒。”
她道了出来,目光在街道之中不停的搜寻着,希望能看到那家伙的身影,说不定他现在正像只老鼠一样在街角里,缩在某处挨冻。
“放心吧,既然没在废墟里找到他,那他要不就是让人救了,要不就是自己先躲起来了。而且他也一定不傻,肯定会找个人家避过寒夜的。”
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感觉轻松了不少,想来这一路上都是莫恒作伴,那么多风风雨雨,死里逃生都经历过来了,他也一定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钟离萱点了点头,以示回应,随后又说道:“我的家乡有一片梅花林,一般在这个时候就应该开了。如果这里的事情结束的早,从这里回家,也许还能来得及看到梅花盛开的场景。”
“梅花…梅花吗……”秦未央不禁琢磨起来,他记得梅花是只有在寒冬腊月里才会盛开的。
“是的,梅花,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去看,可是现在看来,这事情就算是实现了,也未必有看头了。”她失落的摇了摇头,看样子心事重重。
“你到底是能有什么什么心事,还让你这样愁眉苦脸啊。”秦未央一边在心中想着,一边又看着她。
木花刀的锋芒隐匿于刀鞘之中,只留给旁观者华丽的外貌。
但现在总比之前好得多了,能够说得出来,也比在心里闷着要强得多。
“现在已经是小雪时节了,可现在不仅没有下雪,甚至还下起了雨。你要说这雨是神器的能力所致,可那也不至于一直都维持着吧?”
抬头一看,果真如此,那乌云时时刻刻的紧盯着这城池,好像一头虎视眈眈的猛兽,不过现在正隔着一层无形的牢笼。
那种感觉,好像是一瞬间就可以将这里吞没。
“我现在只能判断是那个东洋人跟他的神器所为,或许就是拥有如此恐怖的统御力,能够操纵一大片乌云,伴他而来,随他而去。”
“只不过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他强大的程度应该在我意料之外,而这家伙真正强大的地方也一定不在于剑术,而是驾驭神器的能力。”
秦未央一边分析着,一边皱起了眉头,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家伙无疑是个强敌,无论是从哪一方面,还有最为致命的一点,便是那雨水是对他最大的限制。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所有持有神器的人,都会在沾到雨水之后能力被削弱。
又回想起了那东洋人的脸,还有那家伙自信的眼神,心中就感到一阵恶心。
他所谓的“卑鄙”,还有“阴险”,明明都在他自己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却还十分不要脸的要求他的对手不要耍阴招。
不过恶心归恶心,还是要想怎么打败那家伙。毕竟这家伙的能力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克制,而目前最好的方法,也是让钟离萱去跟他交手。
想着想着,感觉扯的有些远了,于是他立刻便将思绪拉了回来,笑着对她说道:“放心吧,都会好起来的,而且你的故乡也未必会这样,可能现在已经下起大雪了呢。”
他安慰着,却还是放不下心来,心里总想着什么事情没说出来似的,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寒风依旧吹着,钟离萱的脸被冻的生疼。秦未央的手还搭在她的左肩上,她也顺势直接朝着秦未央一歪身子,靠了上去。
只是这寒夜实在太过冰冷了,在这房顶之上的确难以待得下去,于是没一会儿,两人就悻悻的离开了。
临下去前,秦未央站在房顶上迟疑了片刻,随后还是转身,再次抬头看了看这没有月亮的天空。
虽说心里已经是好了很多,可却仍然不踏实,就像这没有月光的夜晚,给人留下的只有死寂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