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喝醉?”张子羽刚想起身,听到这话便又停住了。
他不是很能准确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何若瑶是想说这酒并不是烈酒,但他们昨晚喝的实在太多呢,还是想说自己头重脚轻的样子实在是太夸张了呢。
他自己倒是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而对于后者,在何若瑶的笑声中也并没有嘲讽的意味,反倒是让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何若瑶随即起身,笑道:“咱俩昨晚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差一点就把给桃夭大人准备的也给喝掉了,要是那样可就惹大祸了。”
她的脸泛起微红,样子倒有些俏皮,这也让张子羽心中舒缓了许多。
何若瑶抬起头看了看那棵主树上的桃花,又说道:“自我八岁那年学会了酿这桃花露,我倒是也没喝过那么多。”
随即她又顺下眼神,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的说道:“也从没有人跟我聊那么多,在这里陪着我的只有这些桃花,还有桃夭大人的那位黑袍朋友不时送来的书籍。也就是那些书能够让我了解外面的世界,让我懂得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情感。”
“你是不想被那样复杂的情感困惑,所以才不想离开这里吗?”渐渐的张子羽心中也有了一点微妙的感觉,像是一颗嫩芽,在心田中扎下了根。
“或许是吧,那些悲欢离合的人,那些仇目相对的人,让我不敢去接触,我害怕我会卷入到那种情绪中,如明明是在一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分开……虽然影响到这些的因素有很多种,但我始终无法释怀那些故事中的悲剧。”她依旧是顺着眼,笑容也变成了苦笑。
因为儿时的经历,还有在这桃林之中基本上见不到人,若不是那位身着黑袍的大人,说不定何若瑶都不懂的该与人如何交流。
说罢,她拉起躺在地上的张子羽,牵着他的手向着主树的后方走去。
张子羽不明白她是要带他去哪,也没有多问,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消化何若瑶所说的话。他不知道那个黑袍人给他看的到底是怎样的书籍,但他确定不是什么为了科举一类才去读的书。
说到底,何若瑶便是那种可以置身于世外,又可以了解到尘世间琐碎凡事的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她能够看到那些悲的,欢的,还有那离离合合,却又无从感受,不理解那到底是为什么。
张子羽抿了抿嘴唇,回答道:“世事无常嘛,之所以是这样,人生才不会平庸,也之所以这样,人才会更加珍惜手中所拥有的,所紧握的,人才会拥有丰富的感情,拥有那么多的感触,更因为这样,人才被称为‘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般话来,又一想,或许是现在的状况也让他的心境被迫做出了改变,若是平时,他哪会来的这种侃侃而谈。
何若瑶的手似乎握的更紧了,他感受到了那力度,同时也更加快步的跟紧何若瑶的步伐。
从那棵巨大的古桃树绕过,在这之后还有一条溪流,溪流的后方是一口山洞,在一块像是低矮的断崖上。那山洞大约有一丈高,洞口可以供两个人并排通过,借着阳光,张子羽现这山洞并不是很深,里面陈列的东西几乎都能看见。
他被何若瑶牵着跨过了溪流,又缓下脚步来到了洞口的面前。
“在这桃林之中温度适宜,所以就算是躺在外面睡觉也不会着凉,但再怎么说也还是要有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场所,这个山洞便是我居住的地方,里面并不是很大,但好歹够用。”何若瑶说道。
这洞的确不大,站在洞口,便能看到洞内侧的石壁,不过这也是借着悬挂在洞内的灯才看到的,最里面靠着山壁的是一张床,不用说那便是何若瑶休息的地方。
东侧的墙壁上靠着几个书架,上面竟还摆着几只竹简,剩下的便是书本,西侧的柜子应该是衣服一类的,这山洞中还有一只石桌与两个石凳,造型与外面树下的几乎一致,上面摆放着些常用的物品。
环顾四周,总体来说不算简陋,需要的东西都有。
他再向后看了看,不由得暗暗一惊,那盛着桃花露的酒坛子,足足有六七个,东倒西歪的放在树后,看那样子估计是他们两人昨晚的杰作了。
也幸好这酒不是烈性酒,要不然就这些酒的量,他昨晚肯定是要交代在这里。
还没缓过神来,何若瑶拉着他走进了洞中。他一再有所抵触,毕竟是少女的闺房,可奈何的若要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所以他也只能跟了进去。
“这里并不宽敞,还请担待。”她撒开了张子羽的手,径直走向床的方向,将床上的帘布拉下,遮挡住了床上的被褥。
随即,她又转头走向西侧,从那里的架子上端出些点心,又拿出了一壶水。
“这些桃花酥都是我自己做的,别看这里满是桃树,在这山洞旁,还有我自己种的些瓜果蔬菜,因为这桃林与外界隔绝气候的缘故,这些作物都生长得很快,不用种多少便可以维持我的正常所需。”
张子羽倒是不饿,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在何若瑶有些期待的目光下拿起一块吃了下去。
酒意还没完全褪去,他也说不上这桃酥味道如何,随手又拿起水喝了起来。
水一下肚,顿时感觉好了许多,水中的甘甜滋润着他的喉咙,像是解药一样,顿时让他清醒了许多,也总算是可以好好的思考问题了。
何若瑶只是喝了点水,说道:“公子不如在这里多留几日,这桃林虽不及城中那么方便,但却可以养人心神,不过我看公子来的时候心中还总有顾虑吧?”
张子羽一听,便想起了他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个举动倒是给何若瑶证实了说法,何若瑶也只是微微一笑。
这对张子羽来讲可是难题啊,他心中埋下一种在这里逃婚的冲动,可自己又不认可自己去逃避事情。
可若是答应了这婚事,自己可就要入赘在林家了,相比起来林家老爷子总不能忍受他女儿住在一家茶楼里吧?是不是还要出来给别人端个茶倒个水啊?
他深知那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而他只是一个稍有家产的普通人家,他不想被那么多规矩束缚着,更不想活在别人的眼色中。
“不妨公子把烦心事讲与我听,若是可以,我愿意为公子排忧解难。”何若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