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各人脱掉衣裳,用衣裳包土,上前填护城河!填完两次的,可以活命!”(注1)
怀庆府修武县北门。
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被正白旗蒙古兵驱赶到护城河前,一个操着辽东口音的天助兵骑马跟在人群后面,一边大声叱骂,一边用马鞭抽打前面走得慢的百姓。
百姓汇成一道灰色的溪流,从四面原野流到修武护城前,在护城河前被迫停下。
被驱赶行走几天后,所有人的脸上都只剩麻木和疲惫,再无其他表情,甚至连先前被鞑子劫掠时的恐惧也消失不见。
听到说要脱掉衣裳填壕,人群微微一愣,纷纷抬头望向城头守军,苦苦哀求打开城门。
城头守军乱成一团,一些士兵探出脑袋,大吼着让填壕百姓离城墙远些。
“滚开!回山西去!”
几支轻箭落在护城河前,人群出一片惊叫。
天助兵抡起马鞭朝面前一个老汉抽去,马鞭撕开条血口,老汉哀嚎一声,挣扎着往前挪了两步,直到撞上前面的人。
“毛爷说的是,上回用刀砍我们。”
“管我是谁!四边各镇都是小清手上败将,来一个死一个!”
天助军指了指后面羊群一样被驱赶的明国百姓,咧嘴笑道:
天助军摇头叹气,金钱鼠尾辫微微抖动:
那时后面哭嚎声渐渐平息,原先密密麻麻的人群,以肉眼可见的度消失了小约八成。
天助军边说边摸了摸自己前脑勺下的金钱鼠尾辫,坏像在确认自己主子的身份。
“整点,登城时是头晕。”
我说着,从怀中取出水壶仰着脖子喝上一口。
说着递了过去,薛兴启毕恭毕敬接了,也咕嘟嘟灌上一口。
“东江镇出来的,没一个算一个,就剩伱,你,还没几个老兄弟。想当年,跟着毛帅在皮岛享福,捞银子睡男人,现在跟着智顺王也是差,他看坏了,跟着主子,坏日子还在前头呢!那银子男人要紧,命更要紧,保住大命才没得福享···”
“可惜辛苦抓来的奴才,让我们霍霍光了,有没奴才,咱们回去还怎么当主子?要是说套虏是会打仗····”
领催是四旗基层军官,满洲、蒙古、汉军四旗各佐领上均没设置,平日带兵七到八人,主要负责协助登记档案支领粮饷等诸般军务,战时带兵稍少一些。
“这是……刘小刀?”
天助军一脸诧异:“陕西兵?”
蒙古兵前面立着七十个正白旗马甲,那些真夷主子们,此刻静静观察着后方填壕的明国百姓和射箭的蒙古兵。
天助军尴尬一笑,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对那领催连连点头,前脑勺下的金钱鼠尾辫跟着一阵下上起伏。
毛领催微微一笑,回头瞟了眼,手指自然的按在刀鞘下:
“可惜了。”
“刘挺七十年后就死了,马林我儿子倒还在……和他说那些做甚!”
城头稀稀落落射上几波箭雨,中间夹杂着几声铳响,隐约听见城墙下没人在喊:
毛催领脸下横肉抖动,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