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县县令说,看在与督师是同乡的份上,到时候可以为大军筹集五百石粮食,放在城外。进城是万万不能。另外,县令恳请大军过境时,不要劫掠百姓·····”
“五百石?够吃一顿吗?”
孙世瑞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别人真把咱们当贼了。”
距离潼关最近的新安县尚且是这个态度,其他州县可想而知,孙世瑞原先抱有的一丝幻想现在也没了。在河南就地取粮是不可能了,除非一个个城池打过去。
“请孙指挥治下官的罪!”
“好了,三畏,你先下去养伤,不要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河南就不用哨探了,本官已做好最坏打算。”
闯贼在中原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眼见得开封也要让他们攻下了,官军连吃败仗,总督都死了三个,大明与流贼实力此消彼长,到了这个地步,各州县老爷们难免不会起些别的心思。
明眼人都知道,从李自成围攻开封起,大明灭亡就已经进入倒计时。是效忠新朝,还是和大明这条破船一起沉没,对各地州县州官和地头蛇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选题。
见冯三畏还是跪着不动,孙世瑞瞟了眼他身上的伤口,翻身下马,亲手将他扶起。
“起来,河南是闯贼的地盘,哨探起来自然不像陕西那么容易。”
“正因此本官才力主东征,要和闯贼硬碰硬。督师如果不能在河南赢一场,挫一挫流贼的气焰,天下士绅就以为大明真的完了,要不了多久,不止是河南,陕西也会投向李闯,到那时,咱们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冯三畏连连点头。
可是在这种形势下,兵出潼关救援开封,注定步履维艰。
等冯三畏退下,孙世瑞抬头看了眼天色,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样子。
孙世瑞转身对张二虎道:“休整了半日,该启程了!传本官将令,吃完饭后继续赶路!天黑之前务必要赶到渑池。”
作为督师之子,作为东征的核心人物,孙大帝担任大军前锋,为四镇兵马在前面开道。
四镇兵马刚出潼关时,孙大帝已经率榆林营、中军营、标兵营三千人马抵达潼关以东百余里的义昌驿。
抬头望见宋驿丞局促不安站在门口,想起半年前路过这座古驿,接待他的也是宋功。
孙世瑞策马上前,笑吟吟道:“宋驿丞别来无恙?”
宋功见孙世瑞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孙百户秣马厉兵,必能马当成功!”
孙世瑞不在乎驿丞叫错自己官名,大咧咧道:“本官在此谢过宋驿丞!”
“孙百户,义昌驿乃是个小站,粮草本就不足····”
张二虎在旁纠正道:“什么百户,我家公子现在是指挥使,京营指挥使!我们没向你要一束草,一颗粮,你就先哭穷起来!”
“啊,下官不知孙···百户,已然升任指挥使。”
孙世瑞翻身下马,挥退张二虎,招呼宋驿丞坐下,宋功推辞了一下,屁股挨着板凳边上坐下。
孙世瑞瞅他一眼,笑道:“本官知道驿站的难处,宋驿丞放心,不会向你们索要粮食马草的。”
宋驿丞作势又要跪下行礼:“孙指挥如此厚待,让人感激不尽!”
孙大帝一把攥住宋功,让他坐下来说话。
“河南百姓困苦至极,你们驿站也苦,户部不银子,官匪搜刮····本官带着的是官军,不是贼,不会打劫你们。不仅不向你们要粮草,等会儿马匹吃剩下的马草,也送给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