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瑞环顾四周,有些不悦道:
“家父与张巡抚乃是至交,几十年的交情,他如何会害我?当年我在山西时,还管张巡抚叫伯父。督师能在潼关平定苏京、诛杀贺人龙,多亏张伯父上疏奏明实情。人家一个巡抚,去年才到的陕西,哪有时间培植悍匪·····孙大地死前的几句胡话,你们也能当真!”
“你真有这个张伯父?”
孙世瑞指天誓:“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唐恩城连连点头,如释重负道:
“你何不早说!害得老夫担惊受怕,既有这层关系,事情便好办了。”
高杰跟着道:“孙大弟,有情报要提前和兄弟们说,别一个人藏着掖着,老子刚才差点就要让李本深对城楼开炮!”
孙世瑞咧嘴一笑:“老高说的是。”
众将皆是摩拳擦掌,摆出一副攻城架势。
大帝见状连忙劝道:
“府城固若金汤,虽说兵力不多,若是贸然攻打,咱们不死个几千人是打不下来的。要以理服人。”
说着他便望向唐恩城。
唐恩城一脸尴尬。
“孙指挥,你不会是想让老夫进城去请张巡抚吧?”
孙世瑞点点头。
“正是,唐先生谙熟府城情形,轻车熟路,在府城又有关系人脉,正好合适,你带着家父的书信去请,张巡抚必然会给本官开门····”
唐恩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
“不可,万万不可,老夫是来求药修仙,不是来升仙的。”
这一路走来大张旗鼓,恨不得让整个陕西都知道他们来西安府。
“谁知城内是何情形?老夫一进去,说不定就让秦王逮住,按个罪名给砍了。”
高杰在旁拍着胸脯:“唐师爷放心进去,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老子攻下城池就把他吊在这长乐门城楼上,一刀刀剐了,给伱报仇!”
唐恩城尴尬看高杰一眼,哭笑不得。
城头一阵骚动,守军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城墙上来回走动。他们把脑袋探出垛口,对着城下列阵摆好的弗朗机炮指指点点。
面对城下这支兵马,守军显得手足无措。
李成栋指着乱糟糟的明军,放声大笑,一阵热血上涌,他仿佛回到自己当年流贼生涯。
“怕个啥!西安正兵去年被抽调去打李自成,跟着傅宗龙在河南,死的死降得降,这些都是充数的壮丁,打不得硬仗,哈哈哈哈!”
高杰麾下将官跟着大笑。
孙世瑞瞟了眼高杰,有些不满。
高杰大声呵斥李成栋,剩余将官也都立即闭嘴。
正要让唐师爷进城找张伯父,却听站在后面的二虎大声道:
“出来了!大官出来了!”
孙大帝连忙望去,可以清楚看见几个武将簇拥着个文官正在朝自己这边张望,两个明军手持盾牌,紧紧护住那文官。
长乐门城墙下面,孙世瑞的榆林营中军营上千人马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高杰麾下一千多人,队伍稍显凌乱。不过毕竟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此时各人也是杀气腾腾。
连战马也躁动起来,出阵阵嘶鸣。
高杰挥舞黄色令旗,命令各部不得喧哗。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垛口后面伸出个须花白的脑袋。
“那不是刺猬吗!”
“崇祯元年,你三岁,在代县半夜让流贼吓着了,两天不吃不喝,老夫给你开过药呢!”
文官老头手指骑在马上的孙大弟,扯着嗓子大声喊。
“这是咋了?咋带这么多兵马来府城?……来找你伯伯叙旧啊。”
唐恩城张二虎高杰李成栋齐齐望向孙大帝,孙世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孙大帝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乳名,是叫刺猬。怪不得老爹一直不待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