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没有说话,拿起那封奏疏,递给孙世瑞。
孙世瑞接过草草一看,大吃一惊:
“爹,你要向朝廷请功?让皇帝再给孩儿升官?”
孙传庭收回奏疏,神情格外平静。
“这是吾儿应得的。”
孙传庭充满慈爱的望着长子,语气柔和道:
“近日潼关灾害连连,先是水灾,接着是瘟疫,最后又是兵灾。如果不是吾儿从容应对,努力维持,潼关城内不知要死多少百姓!若是让贺人龙坐大,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你能平定贺人龙叛乱,为吾皇除此大患,至少要升个卫指挥使。”
孙世瑞默然无语。
“国家多事,需破格提拔人才,吾儿就是这样的大才。”
“父亲言重了,孩儿不过想保全性命,保全孩儿和父亲的性命····”
虽然他的初衷不是为了周全百姓,不过这些天下来,却是扮演了拯救苍生的角色。
“爹,孩儿以为,当务之急要尽快清理城内尸体,清理潼关卫城,惩处叛军,以稳定人心,至于向朝廷请功,缓几日也无妨。”
孙传庭抚须笑道:“吾儿心善,心里想着是百姓安危,扫除瘟疫固然重要,为将士们请功也是重中之重。”
孙传庭意味深长道:“贺人龙原本驻军咸阳,若非为父召唤,当初他也不会来潼关。他在潼关没什么根基,只是上次清屯你得罪了许多人,如今贼虽除,贺家军在咸阳尚有残部,只有让朝廷封赏下来,一锤定音。外贼掀不起风浪,内贼无力作乱,此为上策,吾儿当留心啊。”
孙传庭不愧是三边总督,不愧是崇祯十年就领兵打仗的帅才,三两句话就说中问题要害。
孙世瑞连忙答应。
“都听父亲安排,一面上疏朝廷,一面清理潼关。”
孙传庭赞许点头,接着道:
“为父会向各州县文,暂定七月初五日,令各州县主官各总兵来潼关议事,此为安定陕西民心,也可向知县知府总兵监军,介绍吾儿。”
孙世瑞喜出望外,孙传庭的话外之音已经非常明显,借助此次潼关平叛的威名,向陕西这些地头蛇们展现孙世瑞的实力,为自己以后收拢人心控扼三秦奠定基础。
“东征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东征?攻打李自成吗?”
孙世瑞面露难色:“父亲,孩儿有心杀贼,只是眼下才这点兵马···”
孙传庭摇头道:“不是让立即你出兵潼关,为父当然知道现在出兵等同送死,可先派使者东行,敦促李自成归降。”
“敦促李自成归降?”
孙世瑞更加茫然。
“父亲要效法杨嗣昌吗?现在可不是招抚流贼的好时候。”
“为父手握重兵,坐镇潼关已有三月,若不闹出点动静,各方都不好交待,剿抚并用,兵力不足时也可先抚他一抚。”
孙世瑞不由击掌赞叹。
接着,孙传庭又叮嘱要尽快铸造火炮,操练新兵,提防潼关十七家报复。
孙世瑞杀气腾腾道:“爹,便将他们赶尽杀绝又何妨····”
孙传庭望着眼前烧成废墟的行署衙门,忧心忡忡道:
“潼关灾害连连,百废待兴,不宜再动杀戮,在等些时日吧。”
“吾儿年少气盛,但要记住,威慑比杀人更有用,便如你手中握持的腰刀,只在出鞘前,它才最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