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正常的情况,像陕西、江西这些地方,因为产盐有限,加之交通不便,盐价还会更高,卖到上百文一斤也不算稀罕。
这样暴利的行业,自然会设有门槛,比如盐引。
普通商人想拿到盐引,比登天还难,便是黄老爷这样的地头蛇,即便缴纳了银子拿到盐引,想去外省盐场里面提盐出来,那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背景足够强大,像建昌伯、寿宁候——弘治皇帝就一个正宫张皇后,这俩是皇后的亲弟弟——这样的皇亲国戚,他们就经常向弘治皇帝要盐引,一要还是十万引、二十万引的要。他们的盐引,自然没有谁敢怠慢,很快就可以提出盐来。
孙世瑞扶起黄仁世,继续专注画大饼:
“周王产业众多,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无数。按祖制,每年还能拿一万石米俸禄。去年李闯围攻开封;周王拿出五十万两白银犒赏守军,且下令杀敌一名者,赏银五十。派士兵在城内叫喊:“有能退敌解围者,赏银十万两。”这才守住开封。”
孙世瑞放出了杀手锏:“黄老爷,周藩如此通情达理,你也看到了。只要这次督师收复河南,周藩盐引官店,不在话下,都可以让出一些,以后你我合作,大军粮草募集,也可由你们黄家过手,这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唐师爷在旁催促道:“黄老爷,都听到了吧!老夫硬拉着孙百户找上你家!盐引,官店有多赚钱,无需老夫多说!这天上掉下来的泼天富贵!砸中一个,便是几辈子的大富大贵,好事儿都让你给撞上了!爽快点,干不干!”
黄仁世咕嘟嘟灌下一大壶茶,又把案上的公文细细又看了一遍,孙世瑞见他拿纸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黄老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连续走了三圈,狂热的情绪才稍稍冷静下来:
“此事牵一而动全身,只靠督师与贺总兵,加上黄某,恐怕还不够。”
孙世瑞以为他是害怕言官御史弹劾,抚掌笑道:“黄老爷勿忧,京城那边我已打点好了,宫里也有咱们的人,黄老爷只管放心交钱。”
黄仁世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没想孙世瑞竟还有如此人脉。
“不是这个意思,黄某担心的是潼关这边。”
“都指挥张猷,兵备佥事杨王休、陕西按察使黄炯,监军道乔迁,潼关卫学教授许嗣,都要打点妥帖。其他人还好,只怕···”
黄仁世欲言又止。
孙世瑞大手一挥:“但讲无妨。”
黄仁世眉头微皱:“只是这个卫学教授许嗣,操守严洁,不妄言苟笑。在潼关卫复整饬学规,振兴文教。深得士心。是个硬茬。”
孙世瑞冷冷道:“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这群废物,大明朝就是毁在他们手里,大不了一起杀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也不怕错杀几个人!”
黄仁世抚掌大笑,此刻终于下定决心。
“好!无毒不丈夫,孙百户是做大事的人,黄某跟着你干!”
当下黄仁世唤来管家何奎,四个人重新坐下,细细密谋,反复推敲各种细节,不知觉,街上已敲响三更。
黄五郎打了个哈欠,拍拍手掌,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进来两个美人,一个正是先前那个身带异香的婢女,手捧个长长木匣,直勾勾望着孙世瑞。
孙世瑞和她四目相对,哪里能听见旁人说话。
黄府管事何奎手指进来的美人,笑吟吟介绍道:
“唐师爷,孙百户,请看,这位是我家老爷的养女,名曰黛玉,旁边这位姑娘是杜鹃。”
“这二女原为扬州瘦马,不止外貌绝伦,床笫功夫也细细调教过,皆为一流,这黛玉手中捧着的,乃是当年成祖皇帝靖难时所佩的紫霄七星伏魔大宝剑,几经辗转,才落在我家老爷手里,今日权当作是见面礼,送给····”
何管事边说,边将木匣双手呈上。
唐师爷耷拉着脑袋,宛若老僧入定,轻轻挥手:
“多谢好意,唐某近日正在辟谷,不可近女色,不可近财货。”
黄五郎在旁佯装怒道:“老唐,美人不要,大宝剑也不要,你要什么?”
“他不要,我要!大、宝剑和美女,本官都要。”
孙世瑞说罢,搂住黛玉便拖出去,刚走出门,又回来抱起杜鹃,也拖了出去。
屋内三人瞠目结舌。
片刻之后,隔壁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