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岂能与杨阁部比耶!”
西暖阁内死一般沉寂,刚才还在低声抽泣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屏住呼吸,大家像是在等待一件极可怕的事情生。
孙传庭硬着头皮,准备接受暴风骤雨洗礼。
啪!
朱由检拍案而起。
“两万精锐?三百万饷银?!孙传庭,朕不过将你下狱三年,你想毁掉大明两百年江山社稷吗!大言炎炎,其心可诛!!”
皇帝两鬓青筋隆起,灰白的丝在烛火下格外耀眼。
“当初身陷囹圄,人在诏狱时,说什么杀贼自效,为圣天子分忧!刚放你出来,竟敢漫天要价!两万精锐,三百万粮饷,你不如把北京城拆了,看有没有两万!你以为朕无人可用?”
王承恩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抹眼泪的宫女立即收起手帕,退了出去。
王公公踮脚走到皇帝身前,小心翼翼道:“陛下息怒,孙督师所言····”
“出去!”
崇祯指着王承恩鼻子,咬牙切齿。
王承恩脸色惨白,来不及向皇帝行礼,急忙忙往出走。
一个趔趄绊倒门口铜炉,王承恩一边收炭火,一边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孙传庭,脸上写满惊恐。
暖阁中只剩下君臣两人。
孙传庭长跪不起。
地上散落着炭火,隐隐能听见火苗湮灭声和皇帝粗重的喘息声。
数息之后,孙传庭以头抢地:
“陛下息怒,·····”
不等说完,朱由检打断道:“伱可知袁崇焕乎?”
“起来回话!”
孙传庭挣扎着起身,不敢抬头。
“回圣上,臣与袁····袁公,有过一面之缘。”
脑海中浮现出乙巳之变后袁崇焕被千刀万剐的画面,他死的应该比福王更惨吧。
“哦?”
朱由检微微抬头,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斥责。
在皇帝看来,与袁崇焕生的任何瓜葛,都足以成为下狱的罪证。
孙传庭眼神变动,回忆起久远的岁月:
“万历四十七年会试,臣在京师遇到过袁公,相谈不过寥寥数句,他说的是岭南土话,晦涩难懂。后来,臣初授永城知县,袁公去了藤县,山海相隔,再无消息·····”
“你们是同科?”
“回陛下,正是。当年臣名列三甲第四十一名,袁公名列三甲第四十····”
朱由检再次打断:“你也要学袁蛮子?漫天要价?”
孙传庭一脸茫然。
“陛下何出此言?”
朱由检语带嘲讽:“莫非孙卿的耳疾,又犯了?”
“臣····”孙传庭一时语塞,面红耳赤。
崇祯冷笑:“两万精兵,百万粮饷,怕是不够吧!是否还要给你生杀予夺大权?像当年蓟辽督师那般,想杀谁便杀谁!”
孙传庭如坠冰窟之中,一腔热血顿时化作寒冰,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三年诏狱经历的磨难,历历在目。
崇祯帝拂袖而起:
“莫要学袁蛮子!托付不效,贻误大事!最后落得个千刀万剐!”
“与卿八千京营兵,六万兵饷,尽早入秦,会同秦地兵马,一月之内援助开封!不得迟缓!”
孙传庭小心翼翼问道:“敢问陛下,八千兵马可是勇卫营?”
朱由检冷笑:“想得倒好!勇卫营四营编制,每营三千,月米一石,月饷三两。御马监提调,京营提督无权管理,乃是朕最后的家底,你也想要?”
“臣不敢。”
“还不领旨谢恩!”
孙传庭听罢闭上眼睛,声音颤抖:
“臣领旨谢恩。”
朱由检杀气腾腾道:“援剿总兵贺人龙!先于开封噪归,致使张献忠逃脱;后遇敌弃帅先溃,致使新蔡、襄城连丧二督(傅宗龙、汪乔年),目无法纪,不杀不足以整肃军纪。朕留他不得!”